从殇王府回来后,何辞面上淡然,结果一进屋就窝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此后,他的倦怠愈发严重,整日床不离身不说,就连吃饭也开始随意应付。
每到了饭点,长福总会轻手轻脚端着饭菜走进——为了让太子殿下有食欲,这菜单不知已经换了多少回 ,每一道菜都是他精心挑选、反复斟酌,光是御厨都换了好几批。
他满脸期待,眼巴巴地望着自家殿下,盼着殿下能多吃上几口,快些养好身体。。
可何辞总是没什么兴致,饭菜摆上桌时,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随手拿起筷子,在餐盘里随意挑拣几下,动作敷衍得很。刚吃上没几口,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人撤下去。
长福实在放心不下,自作主张又去请了一次太医。太医何等精明,一见到何辞面色红润,便已知道他身体无恙。却又不好拆穿,只好煞有介事地一番端详,摇头晃脑、故作高深地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接着开了几副常见的安神补脑方子便匆匆告辞了。
直到此时,长福才终于后知后觉地顿悟:这位太子殿下哪里是什么身子有恙,分明就是彻彻底底地犯了懒病。
长福没办法,只好拿出必杀技——化身“管家婆”。整日就跟被渣男抛弃的怨妇似的,只要一瞧见何辞,那眼睛里就自动灌满了委屈和幽怨。
只要瞅准时机,他就立刻凑到何辞面前,见缝插针地开启“碎碎念”模式,翻来覆去地念叨“好好吃饭”这四个字。从早上的虾仁粥讲到晚上的鸡汤,芝麻绿豆大点的事都不放过,也不管何辞听没听进去,主打一个按量取胜。
何辞被他说得脑袋嗡嗡作响,太阳穴直跳。以至于每每瞧见长福的身影往这边晃悠,他就恨不得能找个床缝钻进去躲清净。
白驹过隙,时光如流。转瞬间,何辞就已借着那场大病,心安理得的过了小半个月这种赛神仙的悠闲日子——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偶尔兴起去院中温习温习射艺,没兴致就靠在软榻上,翻看从下人那里借来的闲书话本。
一直到内务府的小太监带着御旨一路小跑进东宫,何辞才如梦初醒,原来竟已到了长公主何雪及笄的日子。
自古以来,及笄之礼就是女子一生中极为重要的节点,而何雪作为王朝开朝以来第一位迎来及笄的公主,其意义早已超越了个人范畴,更是成为王朝向天下彰显国力雄厚昌盛的绝佳契机。
皇帝对此十分重视,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下令,无论是长公主身上的衣服首饰,还是宴会上所用的器具摆件,都要找专人特别定制,用料必须是世间顶好的。
而何辞作为长公主的兄长,自然不可能不出席。
长福天没亮就起了床,带着一众下人,双手捧着那些早早备好的衣物配饰,送进了太子寝宫。
何辞难得没有赖床,他似乎心情不错,不仅十分有耐心的在下人们的一片手忙脚乱中,被伺候着穿上了那件用杏黄色丝线绣成蛇纹的锦袍,还颇有兴致地亲自挑了块玉佩系上。
对此,“管家婆”长福十分欣慰地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一瞬间有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莫名感慨。
金和殿内,忱骁坐在北殇王身侧,神色恹恹地用手撑着下巴,目光游离地在人群中扫来扫去。
此时宴会还没开场,达官贵族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悄悄话,很是热闹。
何辞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随着太监们的传报声响起,忱骁猛地眼前一亮,本能地就挺直了腰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看。
然而他才刚在脑中升起过去打招呼的念头,北殇王就像提前猜到了一样,侧过头瞪了他一眼。
忱骁动作一僵,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下去。他泄气地将脸埋在双臂间,趴在桌面上,眼巴巴瞧着。
何辞刚踏进殿门就被一众官员簇拥在了正中央。
有人满脸堆笑,拱手弯腰,嘴里说着阿谀奉承的话;还有人挤在一旁,努力伸长脖子,就为了能跟太子殿下攀谈上几句。
何辞早有预料,此时虽然心里有些不耐,面上却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游刃有余地与他们谈笑风生。
等好不容易能入座,二皇子何言又乐呵呵地凑了过来,草草地弯了弯身子,行了个极致敷衍的礼后,他关切地问道:“听说殿下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何辞嘴角上扬,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有劳二哥挂念,已经没事了。”
二皇子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那就好,殿下这一病啊,可把我给担心坏了。前几日我还想着找个时间去探望,但是思来想去又怕扰了殿下养病。”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揽住何辞的肩膀,十分亲昵地开口:“今日见到殿下平安无事,我真是一颗心都放平了。如果大哥知道了,想必也会很开心啊。”
他这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落水一事与何悌有关,明摆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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