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恒回头一看,不由得目眦欲裂,之见大队官兵把败兵百姓围将起来,不由分说便是大杀大砍,甚至还有争抢人头者。
这些官兵不管面前是积年老匪还是妇女婴孩,只要见到,兜头便是一刀,一时间鲜血喷溅,人头滚滚。
他眼睁睁看见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哭喊声还未出口,便被一枪捅穿。
“殿下,知府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杨知恒厉声问道。
陈震豪不以为然,淡淡的说道:“从贼的又有什么良民了,杀了正好一了百了”
“大人,这里大部分都是被裹挟的百姓,不要杀了,不要杀了”杨知恒心急如焚,忍不住转过身来,用力跳跃,双手挥舞,纵声大叫。
马蹄声响起,绣画和余信等人纵马而来,人人脸有异色。
“郎君............”绣画一马当先,满脸惊慌。
杨知恒急得满头大汗,情急智生,转过身大声叫道:“殿下问我要什么赏赐,我什么也不要,请殿下饶了这些百姓吧............”
余信等人一起弯腰行礼,高声叫道:“请殿下开恩”
正说着,曹玉杰带着他的三十个骑兵奔了过来,张口便道:“诸位大人,这个.......屠杀百姓....有伤天和.......圣人云........”
他唠唠叨叨半天,却也是求情来了。
这下绣画倒是对他颇有几分另眼相看,忍不住瞥了瞥他。
第一次得了“心上人”的关注,虽知和她再无可能,不过曹玉杰还是面有得色,连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朱稚媖忙也跟着喊:“哥哥,快别杀人了”
朱聿键骑在马上,眼看着官兵屠杀百姓,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说:“你要救人?好,就算我放了这些人,你拿什么养他们?你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再一次从贼?”
陈震豪当即支持,赞道:“殿下所言极是,今日倘若放了这些人,明日便会继续从贼,还不如杀了好”
身后惨呼之声更大,西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至,乌云越发厚重,连太阳都似乎不忍看这悲惨的一幕,躲入云层。
杨知恒急得满头大汗,这里还有几千人,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基本都是被裹挟而来,不能再杀了。
“我来想办法,我保证他们不会再一次从贼”他来不及再想,一句话冲口而出。
“你拿什么保证?”朱聿键瞪了想要撒娇的妹妹。
“我........”杨知恒张口结舌,这可是几千条人命,他不敢胡说。
“哥哥,你干什么?干嘛这样说他,我信他”朱稚媖上前一步。
“哼,杨知恒,你一定要救这些人吗?”朱聿键冷声道。
“只要殿下给我钱粮,我保他们不再从贼,若是再有一人造反,殿下杀我杨知恒的头便是”杨知恒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老弱妇孺死在这里。
绣画上前一步,和杨知恒并肩而立,傲然道:“是死是活,我陪着郎君便是”
袁慧也走上半步,站在绣画身边,神情坚定。
“此事,我曹刘寨或可帮衬一二”曹玉杰开口道。
朱聿键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忽然嘴角一勾,瞥了妹妹一眼,冷笑道:“杀你头?你那颗脑袋值多少钱?”
杨知恒毫无畏惧,拱手道:“在下脑袋当然不值钱,不过请问王爷和各位大人,这天下什么最贵?”
朱聿键、陈震豪,还有官儿们面面相觑,好半天,一个绿袍小官轻声道:“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下官觉得,最贵者非黄白之物莫可”
“古董字画也未可知”
“非也非也,黄白之物、古董字画不能果腹,最值钱的是粮食才对”
一群官儿们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
“大人们说得都有道理,不过在下认为,这天下最贵的是民心二字”
杨知恒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百姓,回过头来大声疾呼:“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注1)。何为全局,民心也,请各位大人想一想,没有了百姓,还要各位干什么?”
周围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思考这句话,这句来自两百多年后,振聋发聩。
曹玉杰第一个反应过来,书生义气顿时升起,拍手叫绝,大声叫道:“杨兄此言极是,张载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等就是为生民立命,请大人们饶了这群百姓吧”
明代理学兴盛,这下又牢牢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众官们面面相觑,虽然颇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也不敢说出这话不对。
“嗒嗒嗒”朱聿键的手指轻敲着马鞍,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杨知恒,这小子目光坚定,嘴唇紧抿,一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模样,相貌倒是极好。
在看自己那个傻妹子,正满脸崇拜,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这俩货站在一起,颇有一种珠联璧合、金童玉女之感,倒是相配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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