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向佥事大人举荐于你”
听到这句话,武延璟喜得热泪盈眶,居然“噗通”一声跪下,哽咽道:“老爷如此抬举小人,那是小人的大造化”
说着抹了一把脸,接着说道:“请老爷尽管吩咐,小人肝脑涂地,也要给老爷把事情办妥”
这倒是给杨知恒弄为难了,他那里有什么“大案子”了。
情急智生,他眼珠一转,凑近了他低声说:“你回去盯好县令........”
武延璟大吃一惊,说话都结巴了:“县......县令....大人.......”
杨知恒轻蔑的一笑:“怎么?怕了?锦衣卫出京,会盯着一般百姓?”
“可是.........”武延璟还是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可是龚大人才履新没多久,这.........”(注1)
杨知恒连连摇头,满眼都是失望之色:“你既想要富贵,却又不肯冒险,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说着越发凑近了,小声说:“此事乃是首辅大人亲自交办,你当那龚士元是何党?”
这话一说,武延璟顿时信了,就算他处于偏僻小县,但是毕竟是在县衙公干,有些事情虽不了解细节,但是大概情况是知道的,从崇祯初年到现在,不对,从天启年间到现在,这党争还少吗?
武延璟呆了半晌,狠狠的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何况如果县令真的被锦衣卫抓走,又有多少职位能空出来,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娘的,干了。
“小人愿为老爷效命.......”武延璟兜头一揖。
抬起头来,满面为难的说道:“不过这名不正言不顺,小人实在是怕误了老爷大事,请老爷赐下堂贴,小人也好专心行事,老爷明鉴..........”
说着,一揖到地,再不抬头。
杨知恒表情一滞,忍不住就去看了看孙正,孙正捋着胡须,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答应他。
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有丝毫迟疑,武延璟这等胥吏,最是精明,要是被他看出来,那可就不妙了。
“好,我瞧你做事很有章法,那就五日之后,表叔之事一了,我就给你堂贴吧”
武延璟喜得抓耳挠腮,忽地想起一事,忙道:“老爷,小人家中能凑出二十两银子,再去借贷一番,又能有十两,五日之后先交予老爷,剩下的堂贴银,容小人慢慢偿还”
杨知恒当然不会拒绝,这等人家里的钱,都是贪污,或者勒索百姓而来,不拿白不拿。
“好说好说,我信得过你”
武延璟更喜,已经在盘算拿到堂贴,先去谁家敲诈了,花出去的银子,得成倍的挣回来才行。
正想得入港,抬头间,却发现“锦衣卫老爷”和“表叔”已经并肩走远。
“恭送老爷...........”他叉手弯腰,保持姿势,一直到看不见人影。
“你怎么让我答应他,我那来堂贴”拐过一个墙角,见四下无人,杨知恒开口便问。
“左右不过一个印章的事,绝不让你为难便是”孙正微笑转头。
“你们到底是干嘛的?”杨知恒还是没忍住。
“你真想知道?”孙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算了,我不问了,我不想知道,你也别告诉我”杨知恒挥挥手。
“那个孙大典怎么办?你还真要去做牢子?”
孙正眼神闪烁,忽然开口道:“我做不做牢子不打紧,倒是杨兄弟,上知庙堂之高,下解江湖之远,若是勾连于市井,当真浪费”
杨知恒嗤笑一声,挥腿一踢,地上一颗小石子飞起,正中不远处墙根下,晒太阳睡觉的一只黄狗,它懵懂中被石子击中,惊得跳将起来,对着两人“汪汪”叫了两声,夹着尾巴钻进了旁边一个狗洞。
“孙大典怎么跟你说的?”他没有回答孙正的话,而是岔开了话题。
孙正微微一笑,也不着急,这样的人,要是三言两语就能招揽,那是不可能的,来日方长,反正他现在没处去。
收拾心情,简单把孙大典的话,与杨知恒重复了一遍。
杨知恒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想怎么做?”
孙正笑吟吟的抱抱拳:“正想请教”
“你这人...........”杨知恒一边说,一边白了他一眼,见他没脸没皮的表情,也没了办法。
“现在事情简单了,既然不是证据确凿抓进去的,你也听见那个阎王的话了,花钱买出来便是,不过需要过几日,不能让牢子们警觉,贵属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这小子太过鲁莽,吃些苦头倒也应该,五天之后我还是去做牢子,照应着点,十日后我找人买他出来”孙正手捋胡须,满脸笑容。
“老爷,赏点吃的吧.........”正说着,几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手拿破碗,跪在前面,磕头求食。
杨知恒低头看去,只见这应该是一家子,两个大人带着三个孩子,大的孩子十几岁,最小的孩子也就六七岁,大冷的天气里,冻得哆哆嗦嗦,跟在父母身后连连磕头哀求。
他长叹一声,想硬气心肠装作看不见,可是看见这么小的孩子,终究还是不忍心。
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正想丢进碗里,手又收了回去,把怀里几乎所有的铜钱都拿了出来,大概有十几枚,拉过男人的手,放进他手里,柔声道:“给孩子买些吃的吧”
那乞丐一愣之下,顿时连连磕头,声音极小的说着:“老爷公侯万代.........老爷公侯万代.......”
磕了几个头,让杨知恒诧异的事发生了,那乞丐居然拉起老婆孩子,撒腿就跑,片刻之间,便消失在街巷中。
见杨知恒目瞪口呆的模样,孙正暗暗摇头,又是好笑,又是感慨。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有所不知,你以为你是善举,可是这十几文钱,足能要了他们一家的性命”
“那是为何?”杨知恒颤声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孙正沉声道。
见杨知恒呆呆的看着远方,孙正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我去别处办些事”
(注1、崇祯五年正月里,南召县令是龚士元,《南召县志》明确记载:“崇祯四年辛未,知县王一鹏至。五年壬申,知县龚士元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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