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现在我也走不得,这锦衣卫之事,县衙那边必有说法”杨知恒笑吟吟的说。
孙小姐面色一变,一双秀目眯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杨知恒,似乎在判断他的真实意图。
杨知恒神情坦然、面不改色、袖手而立,他说的是实情,没什么值得心虚的。
更重要的是,离开这里,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万一被南院的人遇见,再被抓回去,那还不如死在这两位漂亮姑娘手里来得痛快。
“绣画,带他去厢房”良久之后,孙小姐悠悠的说道。
杨知恒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笑眯眯的拱手作揖:“还有一事,我这身上有伤,劳姑娘赐下些许伤药才好”
说到这里,干脆一咬牙:“我在南院柴房蹉跎一晚,这身上.......还请姑娘指点厨房方向,在下烧些热水,洗上一洗”
抬头间,见孙小姐面露不豫,忙道:“将来在下倘若在小姐面前做事,干干净净的,也是小姐的体面不是”
沉默良久,孙小姐面露无奈,挥着手命他出去。
这就是同意了,杨知恒大喜过望,连连拱手作揖,弯着腰,倒退着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绣画看得有趣,咯咯笑着说:“小姐小姐,你看他像不像戏文里的孙猴子(注1)”
心情大好的杨知恒忙凑趣:“那小姐就是唐三藏,手里握着紧箍咒”
孙小姐忍俊不禁,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连挥手,勾着嘴角道:“快滚快滚.........”
“滚了滚了,请绣画姑娘给在下指点一下,厨房在那里”
绣画笑吟吟的跟着他出去,孙小姐在屋里都能听到她指点方向,还有咯咯的笑声。
良久之后,绣画满面笑容的进来,还没说话,已经笑弯了腰。
孙小姐蹙了蹙眉头:“笑什么?”
“小姐...........”绣画笑得越发激烈。
“小姐是没看到,他.......他........哎呦,笑死我了”这姑娘干脆蹲在了地上。
情绪是可以传染的,孙小姐就被她传染了,不知不觉,嘴角已经勾了起来:“什么事?”
“他要生火烧水,我把火石和火绒给他,他..........”
绣画双手虚握互击,明显是学着杨知恒的样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一石头就砸在自己手指上,还说还说.......”
“说了什么?”孙小姐嘴角已经越勾越高。
“他捂着手指说,卧槽......什么驴玩意.......哎呦,笑死我了”他学着杨知恒的语气和口吻,居然学得惟妙惟肖。
这句话颇为不雅,孙小姐不好笑出来,只是转过头去,紧紧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从窗户看出去,只见厨房烟囱里浓烟滚滚,她几乎能想象到杨知恒生火的样子,不禁嘴角越勾越高。
杨知恒满脸黑灰,对于他来说,生火真是个“技术活儿”,
他烧了一锅水,找来木桶,提到厢房,那里有个小屋,平日没人住,被褥齐全,绣画指给了他,让他在这里休息。
屋里不大,阔面三四步,进深一寻(大概2.5米),靠东墙是一盘小火炕,房间正中有一只火盆,火盆旁边放着一只簸箩,里面放得有炭。
夯土墙上挂着几条干菜,还有一个草帽,除此再无他物。
屋里还没有生火,冷得冰窖一般,杨知恒打了个哆嗦,把装满热水的木桶放在地上,白蒙蒙的蒸汽袅袅升起,让房间里似乎有了几分温度。
装木炭的簸箩里,放得有火石火绒,刚才就是因为这个,被绣画嘲笑了好久。
杨知恒蹲下来,一手拿着火石,一手拿着一小块铁片,双手用力互击。
“嚓嚓嚓”连击数十下,几颗火星飞溅到地上的火绒上,这火绒就是一小堆旧麻絮,十分易燃,一遇明火,立即冒出黑烟。
杨知恒大喜,丢开火石扑上去,双手小心翼翼的拢住火绒,两腮鼓起,“呼呼”的吹个不停。
折腾了一会,终于把火盆点燃了。
随着火焰升起,橘红色的火光带着温暖,在杨知恒脸上来回荡漾,一股暖流仿佛从火盆蔓延开来,渗进他几乎冻僵的骨头缝里,他嘴角高高勾起,被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的脸上,满是笑容,他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
等到房间里热气渐浓,木桶里的热水也正好渐渐变温,杨知恒满心喜悦的就要脱衣服,刚刚解开腰带,手就僵住了。
因为这件衣服还是他做流民时候穿的,本就破破烂烂,污秽不堪,又在南院蹉跎、又经历逃亡,现在到处是血迹和破洞,更重要的是,衣服缝隙里到处都是跳蚤,已经穿不得了。
刚才冒充锦衣卫时候,披在外面那件袍子,还被收了回去,他现在没有换洗的衣服了。
杨知恒长叹一声,自己都骂自己矫情,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能安安全全的活下来,都是老天爷保佑了,还在挑吃挑穿,真正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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