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惨烈的伏击战,结束得仓促而诡异。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神仙洞都笼罩在一种奇怪的氛围里。
一方面,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迷茫。
另一方面,则是对阿墨那惊天动地的转变,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
他还是那个阿墨,沉默地守在许糯糯身边,劈柴,打水,做着最寻常的活。
可他又完全不是那个阿墨了。
他身上那股令人心头发颤的气息,即便刻意收敛,也无法完全掩盖。
尤其是当他的眼神扫过时,连赵勇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汉,都会下意识地挺直腰杆。
这天,一个负责下山打探消息的流民,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山洞,脸上带着见了鬼的表情。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赵勇正在磨刀,闻言没好气地骂道:“嚷嚷什么!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了还邪乎!”那流民喘着粗气,一口气吼了出来。
“东临县的王县令……死了!”
“什么?”洞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死了?怎么死的?”李主簿激动地凑上来。
“吓死的!”探子一拍大腿,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官府贴的告示,说是王县令勾结匪徒,罪行败露,畏罪自裁!但城里都传遍了,说他是半夜在后院见了鬼,活活给吓死的!”
“而且……而且那个刘县令,已经正式接管了东临县!现在是咱们的新县令了!”
“新县令一上任,就开了官仓,在城门口设棚施粥,抓了好些之前为虎作伥的狗腿子,整个县城……跟过年一样!”
这个消息,让洞内的气氛瞬间炸开了锅。
“老天开眼了啊!”
“王县令那个狗官,终于遭报应了!”
“新来的刘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啊!”
流民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许多人喜极而泣,跪在地上朝着东临县的方向砰砰磕头。
这几天压在心头的阴霾,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一扫而空。
唯有许糯糯,站在洞口,望着山下那座重新恢复生机的县城,秀眉却越拧越紧。
太顺了。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顺利得,根本不像是真的。
王县令暴毙,刘县令无缝衔接,雷霆手段,名正言顺。
这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自己之前的布局,又是哭诉,又是烧粮,又是伏击……现在看来,倒更像是在给这位刘县令的上任,铺平道路,送上一个“奉命平乱”的完美功绩。
自己,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糯糯,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赵勇咧着大嘴凑过来,满脸都是兴奋。
许糯糯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化不开的凝重。
“赵大哥,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巧?巧才好啊!这说明咱们是吉人自有天相!”
许糯糯没有再解释。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用一块破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那把夺来的长刀的阿墨。
他恢复记忆后,这个擦拭兵刃的动作,几乎成了每天的习惯。
那专注而冷酷的侧脸,让她感觉无比的陌生。
这张无形的大网,到底是谁织就的?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喜悦中时,又一个探子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
“糯糯姑娘!不好了!”
“那个……那个新上任的刘县令,亲自带人到山下来了!”
“指名……指名要见你!”
此话一出,山洞里刚刚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
众人纷纷拿起武器,神色紧张地聚集到洞口。
许糯糯走到洞口边缘,朝下一看。
只见山道下,刘县令一身崭新的官服,身后跟着十几名亲兵,旁边还停着好几辆装得满满当当的大车。
他没有摆任何官架子,就那么站在山脚下,看到许糯糯的身影,竟是远远地就拱手行了一礼,朗声道。
“东临县新任县令刘承,特来拜见‘福星下凡’的许姑娘!”
他的声音洪亮,态度谦卑,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听闻姑娘有活人无数的神物,刘某恳请姑娘,为了我东临县数万百姓,能将此神物与种植之法,授予官府,以解万民倒悬之苦!”
“刘某在此,替东临百姓,谢过姑娘大恩!”
说完,他竟真的对着山洞的方向,深深一揖。
这番姿态,这番言辞,把赵勇等人都给看懵了。
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吗?
许糯糯的心,却沉得更深了。
她压下心中翻腾的无数个问号,决定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地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
她站在高处,清冷的声音顺着山风飘了下去。
“刘大人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但我们这些烂命一条的流民,凭什么信你?”
刘县令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加诚恳:“姑娘有疑虑,是人之常情。不知要如何,姑娘才肯相信本官的诚意?”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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