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的脸颊浮起一层极淡的胭脂色,她微微偏过头,避开了李逍遥直愣愣的目光,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姥姥……曾立下过规矩。若有岛外男子,无缘无故闯入水月宫,又……又取走了紫金丹,那便……便须娶宫中的女子为妻,从此留在岛上,永不得出。这是为了守护宫中的秘术与宝物,不至外泄。”
“啊?!娶……娶妻?!留下?!” 李逍遥像是凭空挨了一记闷棍,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嗡嗡乱响,只剩这两个词在来回冲撞。成亲?一辈子留在岛上?这怎么可以!婶婶还躺在余杭的床上,气息奄奄地等着他救命呢!
“不、不行!我婶婶还等着我拿药回去!” 李逍遥急得往前踏了一步,脸上写满了慌乱和决绝。
“我知道。” 灵儿抬起眼眸,眸底神色复杂难言,羞涩像水底的藻,无奈如缠绕的藤,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分明、却悄然探头的隐约期待。“规矩是死的……但人,或许可以活络些。”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聚勇气,声音虽轻,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你既已通过了岛外的修罗阵考验,足见心性纯良,并非奸恶之徒。姥姥此刻正在岛心加固核心阵法,一时半刻……抽不开身。不如……不如我们便依着古礼,简单地……行个礼,算是全了这规矩的名分。之后……之后我再替你向姥姥恳求,允你离岛送药救人,你说……这样可好?”
这番话她说得断断续续,白皙的脸颊随着言语越来越红,如同晚霞浸染的白玉。这固然是岛上沿袭不知多少年的旧例,但此时此刻,提出这样一个“权宜之计”,连她自己也分辨不清,究竟是规矩的铁索在牵动她,还是心底那缕初见此人时便悄然萌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与不舍,在暗暗使力。她隐隐有种预感,若就这样放这个眼神清亮如星、为了至亲敢独闯迷阵的少年离去,茫茫人海,仙凡两隔,或许……便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李逍遥只觉得脑子里像有一群蜜蜂在闹,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留下?绝无可能!娶亲?这……这也太离谱、太突然了!可是,如果不顺着这个台阶下,拿不到紫金丹,婶婶怎么办?他望着眼前少女清丽绝伦却染着红晕的脸庞,看着她清澈眼眸中那份小心翼翼的希冀和难以掩饰的羞怯,那句硬邦邦的“不行”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怎么也吐不出来。何况,她话里话外,似乎也愿意为他通融,为他求情。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救婶婶的念头,终究像一块沉重的磐石,压倒了所有翻腾的犹豫和荒唐感。
“……好。” 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带着一种豁出去般的决然。
水月宫深处,一间平日里少有人至的偏殿被匆匆布置起来。几盏红绸罩着的宫灯取代了平日的明珠,烛火透过薄纱,晕染出一片朦胧而暖昧的光晕。墙上贴了个简单的“囍”字,案上摆着几样鲜果,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甜的、不知名的花香。
没有宾客满堂,没有喧天锣鼓,甚至没有高堂在座。只有一身红衣(不知是宫中哪位前辈留下的旧衣,稍显宽大)、局促不安的李逍遥,和同样身着红衣、却越发显得肤光胜雪、姿容绝世的赵灵儿,对着空荡荡的殿堂,依照灵儿记忆中残留的、来自姥姥只言片语描述的古礼,虔诚而沉默地完成了三拜。
一拜,不知何所向,只觉心跳如擂鼓。
二拜,身旁红衣窸窣,暗香浮动,他紧张得指尖发麻。
三拜,起身时,眼角余光瞥见她低垂的侧脸,烛光下长睫如蝶翼,在莹润的肌肤上投下浅浅阴影。
礼成的瞬间,一种极不真实的恍惚感将他淹没。这就……成了亲?身旁这个仙子般的少女,此刻起便是他的……妻子?荒谬与奇异的真实感交织,让他面红耳赤,全程不敢抬眼仔细看她。
随后,灵儿引着他,走入一间早已收拾好的厢房。这里显然被精心布置过,红帐低垂,锦被松软,桌上一对龙凤喜烛静静燃烧,将室内的一切都镀上一层温暖而旖旎的橘红色光边。那股清雅的香气在这里更为明显,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两人在床沿坐下,中间隔着一尺有余的距离。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以及彼此清晰可闻的、有些局促的呼吸声。先前拜堂时的仪式感散去,此刻独处一室的静默,反而更让人心慌意乱。
“李……逍遥哥哥,” 还是灵儿先开了口,她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紧紧交握、指节有些发白的手,声音细弱,却努力维持着平稳,“今日之事,实是情非得已,是灵儿……唐突了。待你婶婶病体康复,若你……若你心中不愿,此番婚事,只当作权宜之计,不必……不必当真,也无需挂在心上。” 她话虽如此,那交握的指尖,却无意识地收紧,泄露了一丝并不平静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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