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校园。
对于凑友希那而言,10月26日这个日期,在生命的不同阶段被赋予了迥异的色彩。
童年时,它是蛋糕上跳跃的烛光与父亲温暖的笑脸,父亲常常抱着那把吉他,为她弹唱新创作的歌,即使父亲在音乐方面沉沦后,它也从未变成了一个沉默的注脚,因为那把吉他提醒着她梦想的重量与传承的责任。
而在她决意将全部生命投入音乐,成为那个冷峻而孤高的主唱之后,生日更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日程,被她刻意地忽略在琴弦与乐谱之外。
然而今年,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清晨醒来,手机里收到了几位乐队伙伴简洁却真挚的祝福,她一如往常地道谢,莉莎早已为她准备好了一份生日的特殊小饼干,友希那的指尖在手机上不断敲打回复,却在某个名字上短暂停留——朝斗。
那个名字关联着一段被强行中断的童年,一段失而复得的缘分,他如同一个唐突却温暖的休止符,骤然闯入她以为早已规划完毕的人生乐章。
大学上午的课程,是最让人提不起精神的,友希那有些心不在焉,窗外摇曳的树影,远处隐约传来的喧闹声,都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躁。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那条早已编辑好的信息,反复删改,却始终没有勇气发出。
「今天是我的生日,放学后……能见一面吗?」
最终,在午休的铃声敲响前,她按下了发送键,然后将手机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一块滚烫的炭。
地点选在了大学鲜有人至的天台,那里足够安静,足够远离她熟悉的、由音乐构筑的堡垒,也足够……让她鼓起勇气,去面对那份早已超越音乐界限的情感。
她提前到了,倚靠着冰冷的栏杆,感受着秋日特有的、带着一丝凉意的风拂过面颊,吹动了她灰紫色色的发丝。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噪,尤其是在这大学鲜有人至的天台上,它仿佛在催促着什么,又像是在为她鼓劲。
当熟悉的脚步声终于从身后传来时,友希那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
“抱歉……突然叫你出来。”
朝斗从未见过面前的少女有如此拘谨的模样,多少年的陪伴,他们二人早已应该不需要这种措辞。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可以吗?”
“抱歉……突然叫你出来。” 她的声音比平时软糯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朝斗微微怔住,多少年的陪伴与重逢后的相处,他早已熟悉她清冷孤高的模样,此刻这般带着拘谨的友希那,着实罕见。
他心底泛起温柔的涟漪,摇了摇头。
“有什么话?想说呢?友希那,这表现可不像你!”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试图化解这略显凝滞的空气。
友希那像是被他的话轻轻刺了一下,倒是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似乎在反复检视自己即将出口的言语是否恰当,朝斗体贴地闭上眼,给予她整理思绪的空间,也压下自己心中隐隐的期待与好奇,静静等待面前这个不善言辞的少女会倾吐出怎样的话语。
感受着身份的微风,轻轻吹过两人的皮肤……
“其实,其实……” 她的开场白带着些许笨拙的重复,但接下来的话语却如涓流,逐渐汇聚成溪。
“我……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一直觉得,自己只要有音乐就够了。”
“因为那时候,我承载的,正是你和父亲的梦想。”
她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穿越了时光,“我只想将你的音乐,我父亲的音乐,带着它们走向更高的舞台!那时候……我对上课……对交朋友什么的,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风拂过她的脸颊,她的声音渐渐染上更复杂的情绪。
“只要……只要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被其他人打扰就行,因为自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那短短的三个月,都无时无刻回荡在我往后人生的脑海里!” 她的语气变得急切,带着一种沉积已久的热度,“我无数次思考,如果你没有那么‘死去’,我们会在小学……初中……高中……又会怎么样,会度过怎样愉快的童年……青春”
“当然……”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因为你我的一些机缘巧合,我们如今才再次相见,你我都已经是过了十八的成年人,我们之间……好似被命运按下了剪切键,就这样消失了整整十年的羁绊。”
她抬起眼,勇敢地望向朝斗,眼眸中闪烁着水光与坚定。
“我觉得一切都在变……我起初,很惶恐,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你的消失……和你的归来……但,一切的一切也都因你而改变。” 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重量,“哪怕是现在,此时此刻,跟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感受到了与音乐世界截然不同的,但同样美妙的现实。”
友希那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脸颊因激动和羞涩泛着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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