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斗从沙发上站起身,对白金义雄微微躬身:“谢谢您告诉我这些,白金叔叔。虽然答案依旧模糊,但至少给了我一个方向。打扰您休息了,我先告辞了。”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失望,仿佛早已习惯了在迷雾中前行。然而,那红色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疲惫与了然,却未能逃过一直紧张注视着他的磷子。
“爸爸……”
一个细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客厅里有些凝重的气氛。
磷子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但声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打断了几欲离开的朝斗。
白金义雄和朝斗同时看向她。
磷子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抬起头,灰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水光,却异常明亮地直视着自己的父亲:“爸爸!我……我想和朝斗君一起!一起帮他寻找失去的记忆!”
她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涟漪。义雄皱起了眉头,刚要开口,磷子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情绪激动地继续说道,声音也提高了些许:
“我……至少我认为,不管未来的困难有多大,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可是,对朝斗君来说,那些失去的记忆,是他实打实存在过的人生的一部分啊!是他之所以成为‘星海朝斗’的根基!如果不让他去寻找,去弄清楚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他又该如何去面对和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现在的他,甚至连‘自己’这个最基本的定义都无法确定,这太痛苦了!我们不能……不能因为害怕可能遇到的困难,就让他永远活在一片空白里!”
她的话语真挚而充满力量,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维护,朝斗看着磷子因激动而涨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份为他而生的义愤和决心,面色变得复杂起来。
他明白,磷子一直对之前隐瞒他过去的事心怀愧疚,即使他早已表示理解,在那个年纪,出于害怕失去玩伴的“自私”心理,在磷子自己看来或许是难以饶恕的过错,但在朝斗眼中,不过是孩童时代再正常不过的情感。
然而,这份愧疚显然一直煎熬着磷子,让她此刻无法容忍任何对朝斗追寻过去权利的阻碍。她见不得别人——哪怕是自己的父亲,对朝斗的记忆指手画脚,轻描淡写地劝他放弃。
真是个……善良又固执的傻姑娘。
朝斗在心中轻轻叹息。
可是,磷子,你有陪伴我寻找所有过去的决心,我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挥霍了。
原本以为能从白金义雄这里得到一些关键的、直接的答案,哪怕只是父母的名字或确切的故乡。
可惜,现实带来的只有更庞大的未知和一个听起来就深不可测的“天王寺家族”。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可谓是兵败如山倒了。
就在这时,朝斗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笑容。这个笑容冲散了他眉宇间的阴郁,却让熟悉他的磷子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
“磷子,”朝斗的声音缓和下来,目光落在她身上,“谢谢你的心意。不过,寻找记忆是件漫长的事,不急在一时。”
他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提起,“说起来,我知道周末过完的后天晚上,隅田川那边有个不错的樱花祭烟火大会,据说今年的规模很大。”
他的话锋转得如此突然,让磷子和白金义雄都愣了一下。
朝斗继续说着,语气自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邀请意味:“我想邀请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看看,就我们两个人,好吗?”
此言一出,客厅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白金义雄的目光在朝斗和女儿之间来回扫视,眉头紧锁,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他似乎在审视朝斗这个提议背后的含义,眼神复杂难明。
就你们两个人?
义雄脸上一股黑线,但是想了想朝斗也不是那样的人。
而磷子,则完全是另一番心境了。
烟……烟火大会?就……就我们两个人?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然后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撞击着肋骨,发出“咚咚”的巨响,仿佛整个客厅都能听见。脸颊瞬间烧得滚烫,连耳根都红透了。
这……这不就是……约会吗?!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中了磷子,让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和朝斗君……单独两个人……去看烟火……这分明是恋爱漫画里才会出现的经典场景!而且……而且他居然……居然还在爸爸面前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了!
这简直……简直就像是……像是在见家长之后,正式提出约会请求一样!明明……明明这种事只要在Line上发个消息就好了啊!为什么非要当着爸爸的面说!
太羞人了!
一股巨大的羞涩和慌乱席卷了她。她下意识地想低下头,躲开父亲和朝斗的目光,但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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