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为什么,”朝斗有些犹豫,但还是最后一字一句,问得异常清晰,“希望我露出微笑呢?”
心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但她很快又笑起来,答案仿佛天经地义:“这还用问吗?因为我想让全世界的人都露出微笑呀!朝斗你也是全世界的人之一嘛!如果我想实现大大的梦想,肯定需要为你带来微笑嘛!”
这个答案太过宏大,也太过……“弦卷心”式了,他对此不满意,朝斗沉默了一下,继续追问,这是他话最多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嗯哼?”弦卷心没有听明白。
朝斗的红色眼眸里是真切的不解:“你拥有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财富和力量。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享受最极致的快乐。你为什么还要费力地去让别人微笑?比如……像我这样的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看起来……效率很低,而且似乎并非你的责任。”
心听着他的问题,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困惑,好像朝斗问的是“为什么天空是蓝色的”这种根本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不过,既然朝斗在真心求教,弦卷心也是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哼哼哼地笑着准备解释。
“首先,”她竖起一根手指,表情非常认真,“我现在就是在潇洒地享受我自己的快乐啊!因为看到别人露出笑容,尤其是因为我的努力而露出笑容,这件事本身就是最让我感到快乐的事情了!没有比这更Happy的啦!”
“其次,”她竖起第二根手指,语气变得稍微深沉了一些,虽然依旧充满童真。
“正因为爸爸让我拥有了很多很多的财富和力量,我们比很多人更容易感到快乐,也更容易做到很多事情,那我们不是更应该把这些快乐分享出去吗?”
“就像……嗯……就像你有一个超级大的、永远吃不完的糖果罐子,你当然会想分给其他没有糖果的小朋友一起吃,这样大家都会觉得甜丝丝的,对不对?看到大家都甜丝丝的,你自己也会更开心呀!”
她的话语简单,直白,没有任何复杂的算计或崇高的标榜,仅仅源于一颗最纯粹、最本能的心。
朝斗:……
朝斗彻底怔住了。
他预想过很多答案。比如这是富人的伪善,或是某种自我满足,甚至是被灌输的理念。但他从未想过,答案竟可以如此……简单而磅礴。
快乐……不是因为拥有而独占,而是因为拥有而分享?
她快乐的源头,竟然是他人的笑容?
这……这简直……
就在他内心被这纯粹到震撼的理念冲击得翻江倒海之时——
“砰!”
窗外,巨大的、绚烂的烟花突然腾空而起,在夜空中轰然绽放!金色的流火如同心灿烂的发丝,红色的光芒映亮他怔忪的眼眸,紫色的花雨铺满了整个天际。
一朵接着一朵,将整个夜空和摩天轮轿厢映照得如同白昼,也仿佛在为他内心受到的巨大冲击做着最华丽的注脚。
在那璀璨夺目、震耳欲聋的烟花背景下,朝斗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比烟花还要纯粹和温暖的女孩,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遇到的,是一个拥有着怎样不可思议灵魂的人。
最重要的是,因为外面烟火的光照原因,朝斗竟在摩天轮的玻璃罩上,看到了自己的脸,那是……自己的存在。
通过这个女孩,他看到了自己。良久,烟花渐歇,夜空重归深邃,只有零星的余烬缓缓坠落。
在弦卷心的身上,朝斗竟然看到了迷茫的自己的眼神,那红彤彤的眼眸,并不是代表对生活的热情和温暖,而是蕴含着对自己的向内求知欲。
如果说朝斗懂一点哲学的话,那就是他在急于确认自己的存在,因为他没有确认过自己的存在,客观世界也并没有他存在过的证明。
而心的表情却忽然黯淡了一些,她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沮丧:“其实……我以前在欧洲,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夏莉。她也和我一样,相信笑容的力量哦。我们约好了,要一起为全世界带来笑容的……”
她的语气低落下去:“可是现在,她在我们脚下这片大陆的西边,而则我在东边,离得好远好远……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有点寂寞呢。要是夏莉也在就好了。”
这一刻,朝斗在她总是阳光灿烂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属于她这个年龄女孩的、真实的失落。这比任何宏大的快乐宣言,都更直接地触动了他。
“你们在东边西边一起努力,不是效率更高吗?”
“嗯嗯!朝斗你说的很对!这种情绪影响不了我的哈哈哈!一想到这个世界的彼方,有人在与我一起努力奋斗,我就感到喜悦!”
摩天轮缓缓降落,最终平稳地停靠在地面。
轿厢门打开,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
朝斗没有立刻下去。他沉默地走了出去,然后,在心跟着走出来,还在微微撅着嘴想着远方的朋友时,他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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