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紧闭的闷响,敲在张扬心上。
冰冷的提示音回荡在乳白色的“方舟”舱内:【发射预备序列启动。倒计时:3分钟。】
灰隼站在主控台前,电子眼快速扫描着复杂的界面,试图完全掌控这个最后的避难所。他将那枚关键的圆柱体部件放在手边,那是他的筹码。对于被关在外面的屠夫,他毫不在意,一个重伤的怪物,在遗迹自毁和那吞噬黑暗下,必死无疑。
维克托瘫在角落,身体缩成一团,剧烈的颤抖着。他看看面无表情操作控制台的灰隼,又看看从地上缓缓站起、眼神如同万年寒冰的张扬。空气中的杀机几乎凝成实质。他知道,一旦灰隼完全控制方舟,或者脱离险境,下一个被清理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这个“累赘”。
张扬站直了身体,左臂无力下垂,但右拳紧握,一步步走向灰隼。他没有说话,但那股压抑的、如同火山爆发前的怒意,让舱内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屠夫的账,必须算。
灰隼感受到了背后的威胁,操作速度不减,冷声道:“不想一起死,就老实点。等我启动方舟的短程跃迁,或许能逃出去。”
“然后呢?”张扬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把你知道的‘方舟’秘密,还有那个部件,交出来。”
灰隼嗤笑一声,刚要反驳——
“咚!!!”
一声沉重无比、仿佛巨锤砸击的闷响,从舱门外传来!整个方舟舱都为之震颤!
控制台屏幕上,代表外部舱门的结构读数瞬间飙红!警报响起!
【警告!舱门遭受巨力冲击!完整性下降10%!】
什么?!三人都是一惊!自毁的爆炸不可能有这么集中的冲击力!难道是……
“咚!!!”
又是一声!比刚才更响!舱门向内凸起了一个恐怖的弧度!金属呻吟声刺耳欲聋!
【警告!完整性下降25%!】
灰隼猛地调出舱门外部的监视器画面——画面布满雪花,极不稳定,但隐约能看到,一个庞大、伤痕累累的身影,正用肩膀,一次又一次地,疯狂撞击着厚重的舱门!
是屠夫!它没死!它不仅没死,它竟然在遗迹崩塌和黑暗吞噬的双重绝境下,找到了这里,并且试图用最野蛮的方式闯进来!
但它不可能成功!这舱门是为了抵御极端环境设计的!
然而,下一刻,让灰隼和张扬都瞳孔收缩的事情发生了!
撞击停止了。画面中,屠夫退后几步,独眼死死盯着舱门。然后,它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它抬起那只相对完好的巨臂,不是砸向舱门,而是狠狠地插向了自己胸口原本就被能量流重创、甲胄剥落的伤口!
“噗嗤!”暗红色的、散发着奇异能量波动的血液,猛地喷溅出来,淋在舱门的识别锁上!
“滋滋滋——”识别锁发出一阵紊乱的电光!屠夫的血液,竟然蕴含着某种强大的活性能量,或者说……权限认证?它在用这种自残的方式,试图强行干扰甚至覆盖门锁系统!
【警告!身份验证系统受到未知能量干扰!逻辑错误!】
舱门发出“咔咔”的异响,开合的指令似乎陷入了混乱!
“该死!这怪物!”灰隼又惊又怒,立刻在控制台上操作,试图强行锁定舱门。
但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
一直缩在角落、如同惊弓之鸟的维克托,眼中却猛地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他看到了灰隼对屠夫的必杀之意,也看到了张扬不惜一战的决心,更看到了舱门外那个怪物为了进来所展现出的疯狂执念。他想起这一路上的生死与共,想起张扬虽然冷酷却从未主动抛弃同伴,想起灰隼的利用和漠视……
在这个密闭的、即将决定生死的空间里,他,这个一直被保护、也被视为累赘的普通人,必须做出选择。
是跟着明显更强大、但冷酷无情的灰隼,赌一个渺茫的、可能事后被清除的未来?还是……
维克托猛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闪过决绝!他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不是冲向灰隼,也不是冲向张扬,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扑向了主控台旁边那个散发着微弱波纹的——圆柱体部件!
“你干什么!”灰隼惊觉,反应极快,手臂弹出利刃直刺维克托后心!
但维克托仿佛未卜先知,扑出的方向有个微小的变向,灰隼的利刃擦着他的肋部划过,带出一溜血花!而维克托的手,已经死死抱住了那个冰冷的圆柱体!
然后,在灰隼和张扬都来不及阻止的瞬间,维克托抱着部件,借助前冲的势头,狠狠撞向了旁边一个闪烁着“应急排气”标识的闸门开关!
“哐当!”闸门猛地弹开,露出后面黑洞洞的、通往外部绝境的管道!
“张扬!”维克托回头,脸上是混杂着恐惧、释然和最后疯狂的扭曲笑容,“带话给我妹妹……告诉她,她哥哥不是废物!”
话音未落,他抱着那关键部件,纵身跳进了应急管道!同时,他用尽最后力气,从内部触发了管道口的紧急熔断程序!
“轰!”一道炽热的能量光束瞬间封死了管道口!
维克托的身影和那关键的屏蔽部件,一起消失在了管道深处,坠向外面的崩塌与黑暗。
他用自己的命,和灰隼最想要的部件,为张扬,或许也为正在撞门的屠夫,创造了一个机会——一个让灰隼失去最大依仗,并且因部件丢失而方寸大乱的机会!
断后者,竟是维克托。
舱内,一片死寂。只剩下舱门外屠夫疯狂的撞击声,和舱内越来越急促的自毁倒计时
【倒计时:1分45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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