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再次沉默地前进,只有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越是深入,那种被巨大而空洞的空间所包裹的渺小感就越是强烈。手电的光柱显得如此微弱,只能照亮眼前有限的范围,光柱之外的黑暗,浓稠得仿佛具有实体,隐藏着无尽的秘密与危险。
通道开始出现坡度,缓缓向下。两侧开始出现一些侧门,大多数都紧紧封闭,金属门板上结着厚厚的冰壳。偶尔有一两扇门是虚掩或破损的,手电光好奇地探入,照出的景象更是诡异:有的房间里堆满了覆盖白霜的板条箱,箱体上印着无法识别的符号;有的则像是实验室,固定着奇形怪状的、连接着断裂管线的仪器设备,操作台上还散落着一些如同黑色水晶般的、巴掌大小的薄片;还有一个较大的空间,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十个蛋形的、开启着的休眠舱,舱体内壁凝结着厚厚的、不透明的冰霜,无法看清里面是否曾有过“居民”。
一切都保持着突然中断时的状态,仿佛时间在这里真的被冻结了。没有灰尘,只有冰霜。这种极致的“整洁”与“死寂”相结合,产生了一种比杂乱无章的废墟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
“这里的人……去哪了?”队伍里一个年轻的自由之翼队员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是啊,如果真有求救信号,如果生命维持系统曾运行过,那这座设施里曾经的工作人员呢?撤离了?还是……
没有人能回答他。答案可能就隐藏在那扇扇冰封的门后,或是那结满厚冰的休眠舱里。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屠夫停下了脚步。它抬起一只手,做出了止步警戒的手势。庞大的身躯微微低伏,熔岩般的眼眸紧盯着通道前方的一个拐角。
几乎同时,012的警示和058从阴影中传出的低沉嘶吼也同步抵达。
【检测到前方20米拐角后存在多目标热信号。体温与环境高度一致,约-50℃。移动模式……异常。非典型生命体征。】
张扬眼神一凛。低温热信号?移动异常?他立刻通过精神链接向屠夫和058下达了准备战斗的指令,同时示意身后的人类队员寻找掩体,关闭所有不必要的灯光。
通道内瞬间陷入了更深的黑暗和死寂。只有屠夫眼中那两点熔岩般的光晕,以及012传感器上微不可见的扫描光波在闪烁。
“咔……嚓……咔……”
一阵轻微而诡异的摩擦声,从拐角后方传来。那声音很慢,很僵硬,像是某种东西在冰面上拖行,又像是生锈的关节在被迫活动。
渐渐地,一个影子被通道尽头不知何处反射的微光投射在拐角的墙壁上。那影子扭曲、细长,动作极不协调。
然后,第一个“东西”蹒跚地拐过了拐角。
在手电光骤然亮起、集中照射过去的瞬间,即使是以张扬的心志,瞳孔也微微收缩了一下。
那根本不能被称之为生物。它大致保持着人形的轮廓,但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浑浊的白色冰甲,使得它看起来像一个笨拙的、正在移动的冰雕。它的皮肤(如果还有皮肤的话)呈现出一种死灰色的、冻肉般的质感,与冰甲粘连在一起。它的五官模糊不清,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深陷的黑洞。它的动作极其缓慢而僵硬,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关节处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而它身后,还有更多类似的身影,正接二连三、步履蹒跚地从拐角后挪动出来。它们无声无息,只有身体摩擦地面和关节活动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通道里汇聚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旋律。
“冰……冰鬼?!”艾拉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几乎是尖叫出来,“传说里……在极寒之地……被冻僵后又活动起来的尸体!”
维克托握紧了手中的战刀,脸色铁青:“保持阵型!不要慌!它们速度很慢!”
这些“冰鬼”似乎被突然出现的光亮和活人的气息所吸引,黑洞洞的“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它们没有嘶吼,没有咆哮,只是用一种缓慢却坚定不移的姿态,朝着探索队的方向,一步步地逼近。那冰冷的、空洞的注视,比任何疯狂的攻击更让人心底发寒。
屠夫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暗影能量开始在骑枪上汇聚。
这座沉寂了七十多年的冰封前哨站,用它自己独特而恐怖的方式,向来访者展示了它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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