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库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将「曦」与那个冰冷得如同机器的男人隔绝开来。她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身体沿着门滑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粗糙的布料。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巨大屈辱、恐惧和一丝劫后余生般扭曲庆幸的崩溃。
她明白,从点头的那一刻起,她作为“人”的某些部分,已经死了。剩下的,是一具被标记了“生育容器”标签的躯壳,在这片名为“沉默农场”的残酷囚笼里,用最原始的方式换取活下去的氧气。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李慧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加了珍贵肉糜的菌菇汤和一小杯净水,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看到蜷缩在地上的「曦」,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怜悯,有无奈,也有一丝同为女性的物伤其类。
“曦…姑娘,”李慧放下食物,蹲下身,声音放得很轻,“先吃点东西吧。老板…他吩咐了,让你好好调养身体。”
「曦」没有抬头,肩膀微微抽动。
李慧叹了口气,她知道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她只能尽量用行动表达一丝善意:“这汤里加了点肉,对身体好。水是干净的。你…你别想太多,先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在末世,这是最现实,也最残酷的真理。
「曦」依旧没有反应。李慧等了一会儿,默默地将食物和水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轻声说:“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就喊我。”然后,她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接下来的几天,「曦」如同行尸走肉。她机械地进食、喝水,在李慧的督促下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她被安排住进了金库旁一个稍微像样点的、用废旧板材隔出的小隔间里,有一张简陋的床铺和一张桌子。条件比之前的隔离棚好了不少,但这更像是一种精心计算的“饲养”,而非关怀。
张扬没有再出现。但他无处不在。通过李慧每日送来的、明显优于普通员工份额的食物(偶尔甚至有一小片水果);通过隔三差五、由004(枢机)进行的、冰冷而精准的身体检查(扫描生命体征、激素水平);通过那种无时无刻不被监视、命运完全掌握在他人手中的窒息感。
「曦」的蓝灰色眼眸渐渐失去了最初惊恐的光泽,变得麻木而空洞。她不再哭泣,也不再试图反抗。她像一件被精心保养的工具,等待着被使用的那一天到来。
与此同时,农场另一边的生产活动却如火如荼。
真空包装机日夜轰鸣,将最优质的番茄封装成珍贵的贸易商品。新挖掘的窖藏坑里堆满了土豆和耐储存的块茎。丧尸员工们在优化后的流水线上沉默而高效地劳作。第七基地换来的能量电池和清河神药原液被小心翼翼地储存起来,而那批稀有金属和机床图纸,则立刻被送到了“矩”和004的手中,开始了新一轮的技术攻关。
整个基地像一台加满了燃料的机器,为了生存和扩张,疯狂地运转着。
几天后,张扬通过“枢机”调取了「曦」的最新体检报告。
【资产编号:HR-001(曦)】
【生理状态:营养状况显着改善,生命体征趋于稳定,激素水平恢复正常波动范围。】
【精神评估:应激反应减弱,情绪趋于平稳(麻木状态),配合度:高。】
【综合评估:已具备执行“繁殖计划”的初步生理条件。建议:可进入下一阶段准备。】
报告冰冷而客观。张扬扫了一眼,便关闭了界面。时机差不多了。
他让李慧传话,召「曦」到金库见他。
再次站在张扬面前,「曦」低垂着眼睑,身体不再颤抖,但一种死寂的顺从感取代了之前的恐惧。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张扬没有废话,直接下达了指令,语气如同在布置一项生产任务:
“你的身体指标已达标。从明天起,李慧会给你一份新的食谱和活动安排,进一步优化体能。004会定期监测你的排卵周期。”
他顿了顿,加了一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做好准备。时间由我决定。”
「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指甲掐进了掌心,但最终,她只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是。”
没有反抗,没有疑问,只有绝对的服从。这正是张扬需要的。
“下去吧。”他挥了挥手,目光已经重新投向了系统界面上关于能源核心升级方案的蓝图。
「曦」默默地转身,离开了金库。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但她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的未来,已经被彻底规划好,成为这台巨大末日机器中一个特定的、用于“再生产”的零件。
时间在沉默农场高效而压抑的节奏中流逝。番茄田迎来了新一轮的丰收,得益于优化后的流程和新增的仓储能力,这次没有出现恐慌性的产能危机。土豆窖藏坑里堆满了块茎,真空包装机持续产出着珍贵的密封食品。与第七基地的贸易稳定进行,换来了更多的能源和稀缺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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