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的实弹训练，让废弃停车场的空气中彻底浸满了硝石与腐肉混合的刺鼻气味。弹壳稀稀拉拉地散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像一种怪异的丰收。
张扬站在水泥台上，目光扫过下方已然大不相同的队列。
十名丧尸员工依旧沉默，但站姿少了些最初的歪扭，多了一丝僵硬的整齐。它们手中的步枪不再被当作烧火棍，而是以一种更符合力学原理的方式握着，枪口统一微微下垂。虽然依旧面目可憎，但那股茫然的气息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机械式的服从。
尤其是编号058和037。
在系统消耗能量强化了它们的“战斗本能”子模块后，这两个员工的表现堪称脱胎换骨。
058，那个前猎人，如今举枪瞄准时，身体会下意识地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支撑，呼吸……虽然它早已不需要呼吸，但胸腔会有细微的起伏节奏，仿佛仍在模仿生前的习惯。它的点射越发精准，已经能稳定将子弹送进人形靶的躯干范围。
037，前士兵，它的动作则带着明显的制式化痕迹。战术换弹（尽管无弹可换）的意识几乎成了肌肉记忆，射击间歇会自动调整站位，眼神（如果那浑浊的红光能算眼神的话）会扫视两侧，仿佛在协同并不存在的队友。它的压制射击尤其出色，弹着点相对集中，形成有效的威慑区域。
至于其他八名员工，在系统优化了基础指令集，并采纳了张扬“排枪齐射”的思路后，也形成了独特的战斗力。它们个体精度依旧感人，但当张扬通过系统一声令下——
“齐射准备！”
丧尸枪手们同时抬臂，举枪，动作虽然不算迅捷，却带着一种令人压抑的同步感。
“放！”
砰——！
虽然不是绝对齐声，但八支步枪同时喷出火焰的声势，却远超零星射击。密集的弹雨泼洒出去，将远处的靶区打得碎屑纷飞，烟尘弥漫。精度不足，火力覆盖来凑！这种简单粗暴的战术，正适合这些无畏死亡、绝对服从的士兵。
“效果不错。”张扬满意地点点头。这支小队，对付小股骚扰和进行阵地防御，应该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训练场边缘，人类管理员——李慧，正抱着一摞洗净的衣物（从战利品中分出来的），有些呆滞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景象，嘴巴微微张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恐惧。
她来了有几天了，主要负责一些内勤杂务，以及……某种程度上，充当张扬与那对母女（柳瑛和小雅）之间的缓冲。她一直知道这些丧尸很“特别”，能种地能干活，但亲眼看到它们拿起枪，进行着颇有章法的射击训练，这种冲击力是完全不同的。
这简直颠覆了她对末世的认知。丧尸……不是只有吞噬本能的行尸走肉吗？怎么会……？
张扬想了想，朝她招了招手。
李慧一个激灵，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不敢靠那些持枪的丧尸太近。
“老……老板。”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觉得怎么样？”张扬指了指下面的丧尸枪手队。
李慧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组织语言：“很……很厉害。我从没想过……它们居然能……”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诡异又强大的景象。
“工具而已。”张扬语气平淡，“比活人听话，比活人不怕死。只要指令正确，它们就是最好的士兵。”
李慧看着张扬平静的侧脸，又看了看下面那些沉默的、执行命令一丝不苟的丧尸，心底蓦地生出一股寒意，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在这操蛋的末世，跟随一个能掌控这种力量的人，或许……真的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
“对了，柳瑛的女儿，小雅怎么样了？”张扬话锋一转。那女孩的高烧和伤口感染，一直是用基地里稀缺的抗生素才勉强压下来的。
提到这个，李慧的神色稍霁，连忙回答：“好多了，瑛姐一直在照顾她，烧退了，伤口也开始愈合了。就是……还是有点吓到了，不怎么说话。”她顿了顿，补充道，“瑛姐很感激您，她说……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她做的，她一定尽力。”
“是，老板！”李慧连忙应下，看向张扬的目光又多了一丝感激和复杂。这个能面无表情指挥丧尸军队的男人，却又会关心收留的陌生伤患的用药。这种矛盾让她愈发觉得这位“老板”深不可测。
呜——呜——
突然，一阵低沉却清晰的警报声通过布置在围墙上的简易传感器传来。
【警告：东侧区域检测到快速移动生命信号x3，识别为人类，战力评估：E级（极弱），无威胁】系统的提示同时出现在张扬脑海。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瞬间，训练场上的丧尸枪手队立刻有了反应！
在058和037的带领下，所有员工瞬间停止训练动作，几乎是本能般地转向东侧，举枪，瞄准缺口方向！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喧哗，只有枪械碰撞的金属轻响和脚步移动的沙沙声，沉默中透着令人心悸的效率。
李慧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丧尸们的瞬间反应吓得后退一步，脸色发白。
张扬却笑了。
很好。警戒和快速反应指令也生效了。
“解除警戒。不是敌人。”他通过系统下令。
丧尸枪手们齐刷刷放下枪，恢复待命姿态，仿佛刚才瞬间爆发的杀气只是幻觉。
“去忙你的吧。”张扬对李慧摆摆手。
李慧如蒙大赦，抱着衣服快步离开，心还在怦怦直跳。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今天看到的一切。
张扬则将目光重新投向东方。三个E级的信号…是流浪者？还是探子？他心念一动，编号079，那个被称为“快腿信使”的特殊丧尸，立刻无声无息地从阴影中窜出，朝着信号来源的方向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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