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威胁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张扬也能感受到那份冰冷的恶意。被动挨打绝非他的风格，情报是生存的眼睛和耳朵。在对方的新型无人机可能升空之前，他必须先一步看清敌人的虚实。
“‘枢机’，筛选员工，组建侦察单位。要求：移动相对敏捷、环境适应性强、具备长时间潜伏能力、视觉或听觉感知有特长者。”张扬在地下指挥中心下令，光屏上数据流飞速刷新。
【筛选完成。符合要求员工共12名。推荐编号：047（视觉变异-夜视增强）、051（听觉变异-声波接收增强）、063（拟态能力-可改变肤色融入环境）、089（肢体变异-擅长攀爬）…】
“很好。将它们编为‘幽影’小队。立刻进行适应性训练，重点强化潜行、观察、信息标记与返回流程。训练模块全力支持。”
【指令确认。“幽影”小队组建中。训练启动，】
短短一天后，十二名经过强化的丧尸侦察兵准备就绪。它们与那些在田间劳作或担任守卫的同伴截然不同，眼神更加空洞，行动更加轻缓，仿佛真正的影子。047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幽绿；063的皮肤色泽能随着周围环境细微改变；051那对异化的招风耳微微颤动，捕捉着人类无法听闻的声波。
夜色深沉，乌云蔽月。
“出发。”张扬站在高地，望着远方江家基地隐约的灯火，心中默念。
十二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出农场，融入无边的废墟与荒野之中。它们不需要呼吸，没有体温，不知疲倦，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夜间活动的变异生物，朝着既定目标前进。
【“幽影”小队已离港。预计6小时后抵达初步侦察点。】“枢机”汇报道。
张扬点点头，意识暂时从侦察小队身上收回。情报收集需要时间，他还有基地需要管理。
他信步走向分拣区。经过量产计划的改造和营养液的加持，这里已经大为不同。面积扩大了一倍有余，有了简陋的顶棚遮风挡雨。一条简易轨道直接通到田间，满载果蔬的推车来回穿梭。
柳瑛正站在分拣区中央，专注地指挥着。她换上了一套相对合身的粗布工作服，衬得身形丰腴，长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几缕发丝被汗水沾湿，贴在微红的脸颊侧颈，竟透出一种不同于末世绝望的、充满生命力的美感。
“这一筐品相最好，单独放那边，准备做真空封装。”
“那边的土豆个头小了点，但没发芽，送到窖藏坑去。”
“你！对，就是你，轻一点放！番茄很容易碰伤！”
她的指令清晰而果断，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和力，不仅人类员工（李慧和几个后来加入的流浪者）听从，连那些丧尸员工似乎也能更准确地理解她的意图，动作比在“枢机”直接操控下少了几分僵硬。
张扬没有打扰，只是靠在门框边静静看着。他注意到柳瑛偶尔会直起腰，轻轻捶打后腰，眉宇间掠过一丝疲惫，但眼神却格外明亮，充满了专注和一种…被需要的价值感。
似乎是感应到目光，柳瑛抬起头，正好对上张扬的视线。她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老板，您来了。”
“嗯，看看情况。”张扬走进来，随手拿起一个刚刚封装好的番茄，手感冰凉，“做得不错，效率比之前高了很多。”
得到肯定，柳瑛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都是您提供的工具和方法好，还有‘枢机’小姐的精准调度。”她总是很注意地将功劳归于他和“枢机”，姿态放得很低。
“工具和方法是死的，人才是关键。”张扬的目光扫过分拣区井然有序的景象，最后落回柳瑛身上，“你做得很好，超出了我的预期。”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听到这句话，柳瑛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末世以来，她听惯了呵斥、鄙夷和贪婪的调笑，这种纯粹基于能力的肯定，显得如此珍贵。
她低下头，掩饰着微微发烫的脸颊，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会继续努力的，老板。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负责搬运的丧尸员工脚下突然一个趔趄，眼看一筐刚分拣好的土豆就要翻倒。柳瑛“啊呀”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就想冲过去扶，完全忘了那筐土豆的重量远非她能承受。
就在她迈出脚步的瞬间，一只手臂却更快地伸了过来，稳稳地托住了倾斜的木筐。是张扬。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力量也大得超出柳瑛的想象，那筐沉重的土豆在他手里轻若无物。
“小心点。”他扶正木筐，对那个僵住的丧尸员工下达了更精确的指令，然后才看向近在咫尺的柳瑛，微微蹙眉，“这种事让它们自己做，你受伤了得不偿失。”
两人距离很近，柳瑛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了硝烟、泥土和一丝清爽皂角的气味（那是她用变异皂角果试制的）。她的心跳得更快了，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因为那瞬间的靠近和那双看向自己的、深邃锐利的眼睛。
“我…我知道了，谢谢老板。”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耳根微微发热，心里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安全感。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近乎…带着一丝关切（哪怕是出于利益考量）的语气对她说话了。
张扬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目光重新投向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更重要的问题。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看到她想也不想就冲上去的笨拙样子，他心里确实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波动。
“这里交给你了。”他转身离开，背影依旧冷硬。
柳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坑道拐角，轻轻抚了抚胸口，那里心跳依然有些乱。她甩甩头，将那些不合时宜的、微妙的情愫压下，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末世之中，生存已是奢望，她又怎敢奢求其他？能获得一份安稳和价值，已是上天（或者说老板）的恩赐。
而此刻，遥远的黑暗中，“幽影”小队的047正趴在一处断裂的水塔上，幽绿的眼瞳透过缝隙，清晰地记录下了江家基地外围巡逻队的换岗时间和路线。063如同壁虎般紧贴在阴影里，皮肤色泽变得与身后的混凝土几乎一模一样。051的耳朵微微转动，捕捉着风中传来的、岗楼上守卫模糊的闲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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