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冰冷的金色利剑,刺破稀薄而污浊的云层,将苍白而缺乏温度的光芒洒向沉寂的战场。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却无法温暖那弥漫在空气中、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焦糊蛋白质烧灼后的恶臭。昨夜的惨烈厮杀,仿佛为这片土地镀上了一层永不褪色的暗红釉彩。
清理工作已近尾声。丧尸员工们如同最精密的、不知疲倦的工业机器人,在绝对的指令下沉默而高效地运转着。它们将同伴破碎的残骸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运往基地深处那片日益扩大的员工墓园——那里没有墓碑,只有一个个微微隆起的土包,下面安息着一个个冰冷的编号。它们曾经是工具,是武器,如今回归尘土,或许会成为滋养这片土地的另一种养分。而入侵者的尸体,则被粗暴地堆叠在一起,像是一垛等待处理的、毫无价值的废弃燃料,散发着最后的、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缴获的装备武器被分门别类地陈列在空地上,制式步枪冰冷的金属枪身、战术背心上的弹匣袋、闪烁着幽光的夜视仪……这些来自敌对势力的战利品,在晨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工业光泽,无声地诉说着胜利的代价与收获。
张扬静立在那片沉默的墓园前,目光扫过昨夜新堆起的二十个土包。下面埋葬的,是17个普通编号和3个宝贵的E级员工。没有姓名,没有生平,只有它们为这个基地存续所做出的、最后的贡献。片刻的默哀,与其说是哀悼,不如说是一种对资源损耗的冰冷确认与对未来的沉重警醒。随后,他毅然转身,脚步坚定地走向那个被临时充作牢房的、破败而阴森的仓库。
仓库深处,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血腥味和一种绝望的窒息感。一个身影被儿臂粗细、锈迹斑斑的合金链条死死地锁在一根粗大的、布满裂纹的混凝土承重柱上。他身上的“影牙”小队制式作战服多处撕裂,露出其下青紫交加的可怖创伤和一道深可见骨、已经不再流血的狰狞伤口。左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已经骨折。脸上混杂着干涸发黑的血污、粘稠的汗渍和灰尘,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还燃烧着不甘、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一丝被彻底践踏后残存的、扭曲的傲慢。
他是昨夜那场血腥围猎中唯一的幸存者——并非因为幸运女神的眷顾,而是因为张扬需要一个能够开口说话的、活着的“情报储存器”。
听到脚步声,俘虏猛地挣扎起来,沉重的链条与混凝土柱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闷撞击声。“废物!杂种!”他嘶吼着,声音因干渴和疼痛而沙哑破裂,“靠着这些行尸走肉赢了算什么本事!有胆量就解开这狗链子,跟老子单挑!”他试图用愤怒和挑衅来掩盖内心早已溃堤的恐惧,维持着一名“影牙”精锐最后的、可怜巴巴的体面。
张扬在他面前约三步远处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他狼狈不堪的全身,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一位严谨的工程师在审视一个出现严重故障、但或许还能榨取些许剩余价值的复杂零件。
“影牙小队,”张扬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冰冷得如同机器合成音,“江辰亲手豢养、专门用来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的顶尖猎犬。这次竟然派了你们来,我那位‘好哥哥’,倒是真看得起我。”
俘虏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对方不仅知道他们的来历,更精准地点出了幕后主使的身份,这种洞悉一切般的认知让他心惊肉跳。但长期严酷训练所灌输的忠诚与傲慢,让他条件反射般地反唇相讥:“知道就好!现在跪地求饶还来得及!辰少爷的大军顷刻即至,必将你这叛徒和你的这些怪物巢穴碾为齑粉!你……”
“看来,”张扬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那色厉内荏的咆哮,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你还没完全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并未做出任何明显的手势,但一直如同最忠诚的影子般侍立在他身后的004号员工——那位基地唯一的S级建筑师丧尸,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它那与其他丧尸无异的、浑浊不堪的眼球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人性的、充满了计算与解析意味的冰冷光芒。
“我不是来聆听败犬哀嚎的。”张扬的语气淡漠得令人心寒,“对你而言,你现在就是一件信息存储设备。而我,是来读取数据的。”
“你做梦!影牙队员宁死不屈!就算死也……”俘虏的豪言壮语尚未完全出口。
004号员工突然向前迈了半步,它那腐烂的声带开始不自然地振动,发出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漏风的气音和尖锐金属摩擦感的语调,不再是毫无意义的嘶吼,而是破碎却异常清晰的字句:“…观测点…西侧…废弃信号塔…顶端…‘鹰眼’…存活…等待…指令撤回或…接应…”
俘虏的咆哮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如同脚下的水泥地一般灰白。他死死地盯住004,眼球因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几乎要从眼眶中迸裂出来!“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失声尖叫,声音扭曲变调,“它…它怎么会知道‘鹰眼’?!这是最高级别的撤退预案!只有小队核心成员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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