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作监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陈方踩着露水往里走,身后跟着灵韵,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子——里面是他按现代图纸复刻的“榫卯结构模型”,特意为李诫准备的见面礼。
“陈方哥哥,你说李少监会答应吗?”灵韵边走边问,眼睛瞟着周围的工匠们,他们正围着一台新造的水力纺纱机忙碌,木轮转动的吱呀声此起彼伏。
“放心,”陈方脚步不停,“李少监对新奇技艺的痴迷,不亚于我对传音石的执着。上次我跟他提‘以石传声’,他眼睛都亮了。”
正说着,廊下转出个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癯,颔下三缕短须,正是将作监少监李诫。
他手里还捏着把曲尺,见了陈方,当即笑道:“我就说今早喜鹊叫得欢,原来是陈公子大驾光临!”
“李少监客气了。”陈方拱手行礼,“冒昧叨扰,还望恕罪。”
“罪什么罪?”李诫拉着他往里走,“上次你说的‘推理断案用几何’,我还没跟你讨教够呢!来,进书房谈。”
李诫的书房不像官署,倒像个工匠坊——墙上挂着各式图纸,案头堆满了木模、铁尺、量角器,角落里还立着个半成的佛塔模型,飞檐翘角做得精巧绝伦。
“李少监这书房,比我陈家堡的巧匠营还热闹。”陈方打趣道。
“瞎摆弄罢了。”李诫摆手,指着模型,“这是应天寺要修的舍利塔,正愁塔顶的铜刹怎么固定,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
陈方扫了眼模型,指着塔刹与塔身的衔接处:“这里用‘十字榫’不行,遇着大风容易松。改成‘燕尾榫’,再嵌三道铜箍,保准结实。”
李诫眼睛一亮,抓起笔就在图纸上改:“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燕尾榫抗拉力强,最适合高处!”
他改完图纸,才想起问,“说吧,今日来定是有事,总不会是专程来帮我改榫卯的。”
陈方这才让灵韵打开盒子,取出那个榫卯模型:“李少监请看,这是我琢磨的‘活动关节’,不用一钉一铆,却能三百六十度转动。”
他演示着将模型拆开又合上,“就像……信息传递,看似零散,实则环环相扣。”
李诫接过模型,翻来覆去地看,连声道:“妙!太妙了!这思路……”
他突然抬头,“你想建的‘传输塔’,莫非也用得上这道理?”
“正是。”陈方取出早已画好的图纸,在案上铺开,“我想在开封、洛阳、应天、大名四地各建一座高塔,塔顶嵌传音石,实现百里传讯。但这塔要建三十丈高,还要抗风防雷,我实在没把握,只能来求李少监。”
李诫的目光落在图纸上,手指沿着塔基的线条滑动:“三十丈?比开宝寺塔还高五丈。地基得打五丈深,用‘三合土’夯实——石灰、沙子、糯米汁按比例混合,硬如磐石。”
“地基我也考虑过,”陈方点头,“但塔身用什么材料?砖石怕太重,纯木又怕虫蛀。”
“用‘混合法’。”李诫拿起笔,在图纸上圈出塔身,“底层用青石,中层用青砖,顶层用楠木——楠木耐腐,还轻,适合嵌传音石。对了,塔内得设螺旋梯,方便工匠上去检修,梯级要嵌铜条,防滑。”
灵韵在一旁飞快记录,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还有防雷,”李诫又道,“塔顶装根铁尖,用铜链接到地下,链尾拴块大铜块埋土里,能引雷入地。我在洛阳见过老道做法事用这招,改改就能用。”
陈方听得连连点头:“李少监果然经验老道!我还愁打雷劈坏传音石呢。”
“这都是小问题。”李诫放下笔,看着陈方,“关键是选址。开封府的塔,最好建在龙亭附近,那里地势高;洛阳的塔得避开龙门山,免得挡住信号;应天和大名的塔,找个开阔的岗子就行。我让将作监的测绘工匠跟你去选址,他们手里有各地的地形图。”
“那真是太好了!”陈方起身行礼,“还有一事相求——能否借些熟练工匠?我那巧匠营的人,打打家具还行,建这么高的塔,怕是力不从心。”
李诫抚须沉吟:“将作监的工匠归朝廷调配,直接借调不合规矩……”见陈方面露失望,他话锋一转,“但我可以让他们‘轮休’,去你那儿‘帮工’,工钱你出,如何?”
陈方喜出望外:“多谢李少监!工钱翻倍都行!”
“翻倍就不必了,”李诫笑道,“你那‘活动关节’模型给我留着,再把传音石的原理写成册子,就算抵工钱了。”
“没问题!”陈方一口答应,“我这就让人把模型送来,册子三日内给您送到。”
正说着,李诫的副手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份公文:“少监,快讯会的人来求见,说想请咱们修分舵的门楼,给的价钱很高。”
“快讯会?”李诫皱眉,“就是那个闹内讧的商会?让他们滚,将作监的工匠,不伺候窝里斗的货色。”
副手应声退下,李诫转向陈方,意味深长地说:“听说他们兄弟俩打得不可开交?连江湖盟会都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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