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站在商会二楼的雕花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叩着窗棂,发出“笃笃”的轻响。
街对面万通商会的黑漆牌匾在灯笼下泛着冷光,他仿佛能看见赵万通正坐在太师椅上,捻着胡须算计着什么。
“公子,风凉,进屋吧。”老张端着碗热参茶进来,见他望着对面出神,忍不住劝道。
陈方接过茶碗,暖意从指尖漫到心口:“张叔,你说这赵万通,是不是觉得咱们陈氏商会好欺负?”
话音未落,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少游手里捏着张揉皱的纸条,快步闯进来:“陈兄,刚从矿上捎来的信,你快看!”
纸条是用炭笔写的,字迹潦草得像虫子爬:“万通孙管事带了二十两银子,说给三倍价,让王老板明早起断供星辰晶。”
陈方捏着纸条的指节泛白,茶碗在手里转了半圈:“三倍?赵万通倒是舍得下本钱。”他转身看向厅内候着的众人——李掌柜正对着账本皱眉,王二哥在擦拭腰间的短刀,几个管事都竖着耳朵听动静,显然都听见了消息。
“李掌柜,”陈方把纸条拍在桌上,“你跟城南的王老板打交道五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掌柜放下账本,摸着山羊胡沉吟:“王老板是个实在人,就是胆子小如鼠。他婆娘生了肺痨,常年卧病在床,家里就靠这矿场的营生吊着命。万通的人肯定拿他婆娘要挟了——这招阴损,他八成扛不住。”
“扛不住,咱们就帮他扛。”陈方指尖在桌面上画了个圈,“陆兄,你带两个弟兄,现在就去王家矿场。把他婆娘送到城西回春堂,找张大夫亲自接诊,就说是我陈方请的,医药费、汤药费,咱们全包了。再带二十两银子过去,说是预支的定金——告诉他,只要继续给咱们供货,以后每月抽成多加一成。”
陆少游眼睛一亮,抱拳笑道:“这招釜底抽薪,高!我这就去备车,让弟兄们换上便服,免得打草惊蛇。”
“等等。”陈方叫住他,从怀里掏出块玉佩,“把这个带给张大夫,他认得我祖父的私印,定会尽心。”
陆少游揣好玉佩刚要走,负责工坊巡查的张大哥又撞开了门,手里攥着块巴掌大的碎木片,脸色铁青:“公子,这是在配件坊后墙根捡的!你看这上面的纹路!”
木片上刻着歪歪扭扭的齿轮图案,虽然粗糙,却能看出是对讲机核心部件的结构。
陈方捏着木片在灯下细看,忽然笑了:“这奸细是个半吊子工匠啊,连齿数都刻错了。”
他把木片扔在桌上,对王二哥道:“你去工坊给王师傅传个话,让他画张错的图纸,就说是‘最新改良版’,把齿轮齿数多画三个,轴承尺寸改小半寸,故意放在配料间最显眼的抽屉里,锁别扣紧。”
王二哥愣了愣,随即拍着大腿笑:“让他们偷错的?等造出一堆废物,哭都来不及!我这就去说,顺便让伙计们在饭堂嚼舌根,就说‘新图纸的齿轮得用南边来的红铜,别处的铜料都不顶用,容易崩齿’。”
“越像模像样越好。”陈方点头,刚端起茶碗,楼下突然传来嘈杂的吵嚷声,夹杂着碗碟破碎的脆响。
“怎么回事?”他快步下楼,只见商会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几十号百姓举着锄头扁担,为首的是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正踮着脚往院里喊:“陈氏商会的人出来!你们这对讲机是邪物!我表兄用了三天,现在天天头疼,半夜还说胡话!”
人群里立刻有人附和:“我这台也不对劲,用半个时辰就发烫,是不是要炸了?”“听说里面有符咒,吸人精气呢!”
陈方一眼就瞥见那尖嘴汉子袖口露出半截青布,上面绣着万通商会的铜钱徽记,心里顿时有了数。
他站上台阶,朗声道:“各位乡亲稍安勿躁!说对讲机有问题,咱们当场试验便是!”
他从伙计手里拿过台崭新的对讲机,按下按钮喊:“李掌柜,听到回话,报个数。”
不过片刻,里面传来李掌柜清晰的声音:“听到了公子!刚把王老板的婆娘送到回春堂,张大夫说只是风寒加重,不碍事。现在数到七了——八、九、十!”
“大家听见了吗?”陈方高举对讲机,声音传遍街角,“这是三里外矿场的声音,李掌柜用了三个月对讲机,天天记账报数,身子骨比谁都硬朗!要是有邪术,他岂会没事?”
尖嘴汉子梗着脖子喊道:“那是你们串通好的!谁知道是不是提前录好的?”
“好,那就找位乡亲亲自试。”陈方目光扫过人群,落在个挎着竹篮的老汉身上,“这位大伯,您有急事要传消息吗?不管多远,免费帮您传话,要是不好使,这台对讲机您抱走,再赔您五十两银子!”
老汉犹豫着上前,手里还攥着刚买的药包:“我、我想问问村东头的儿子,家里的老黄牛下崽没……早上出门时还没动静呢。”
陈方把对讲机递给他,教他按按钮:“对着这里说就行,大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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