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仿佛什么东西被从根源上切断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那尊百丈神影,那混杂了神力、地脉、国运、怨魂、诅咒的庞然大物,那即将爆发的毁灭漩涡,其内部那疯狂冲突、对冲、即将湮灭的所有能量、所有法则联系、所有维持其“存在”的“线”,在这一剑之下,被同时、彻底地斩断了。
不是击溃,不是打散。
是从根本上,否定了其“存在”的合理性与可能性。
神影的动作僵住,周身狂暴的光芒瞬间熄灭,爬满躯体的五彩裂痕不再爆发,而是迅速黯淡、消融。祂那巨大的身躯,如同风化的沙雕,又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从被剑芒划过的“脉络”开始,无声无息地、飞速地消散、湮灭,化为最原始的、毫无属性的灵气光点,然后被周围狂暴的火山能量和混乱空间瞬间吞噬、同化。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没有最后的挣扎。
仿佛祂从未存在过。
一剑,斩神!
“噗——!”
就在神影彻底消散的同一时间,富士山深处某座隐藏的、此刻已被岩浆淹没大半的古老神社内,主持仪式、与神影性命相连的大祭司,猛地睁大双眼,脸上还残留着无边的恐惧与难以置信,随即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瞬间变得干枯、灰败,然后“嘭”的一声,炸成一团混杂着腥臭血液和黑色灰烬的污秽,死得不能再死。神社内其余幸存的神官,也同时遭受恐怖反噬,非死即残,东瀛神道教在此一役,精锐尽丧!
“咔嚓!”
林辰手中的冰凰剑,在斩出那惊世一剑后,终于不堪重负,剑身上的裂痕瞬间蔓延至整体,随即在一阵低沉的哀鸣中,寸寸碎裂,化作无数冰蓝色的光点,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柄,被林辰死死握在手中。
“噗——!”
林辰狂喷出一口暗金色、几乎凝成固态、内部有细微混沌气流窜动的心头精血,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仰面向后倒去。周身气息暴跌至谷底,比刚出秘境时还要虚弱百倍!胸口那恐怖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如泉涌。体内经脉寸断,丹田黯淡,神魂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强行引动三块碎片本源共鸣,挥出那超越极限的一剑,代价是几乎燃尽了他的一切。
“辰哥!”
“林辰!”
四女惊呼,顾不上自身的虚弱与伤势,拼命扑上来,接住林辰倒下的身躯。
凌清雪迅速取出最后的保命丹药塞入林辰口中,并以冰寒真元暂时封住他崩裂的伤口。艾莉西亚将所剩无几的圣光全部用于净化他体内暴走的能量和死气。月姬不顾天机反噬,强行稳定他飘摇的神魂。苏婉清则将自己的青木生机,不计代价、甚至透支本源地渡入林辰体内,维系着他最后一线生机。
五人瘫倒在依旧在剧烈震颤、不断崩塌的富士山巅,被浓烟、火山灰、以及开始零星溅落的岩浆雨包围。虽然那致命的伪神之影已灭,但天地之威——这场被彻底引爆的超级火山喷发——却刚刚进入最狂暴的阶段!
“赢……赢了?” 艾莉西亚抱着林辰,抬头望向神影消失的天空,那里只剩下混乱的能量余波和遮天蔽日的火山灰,碧眸中仍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
凌清雪紧紧握着林辰冰凉的手,冰眸扫过四周末日般的景象,又低头看向怀中气息微弱到极点的林辰,沉声道:“神影已斩,大祭司必遭反噬……东瀛,败了。但我们……还远未安全。”
“火山……更狂暴了……” 月姬咳着血,指着下方。原本被神影力量暂时压制的岩浆,此刻失去了束缚,正以数倍于之前的速度和规模,汹涌澎湃地朝着山巅涌来!炽热的高温即使隔着老远,也让她们皮肤刺痛,呼吸艰难。
苏婉清没有说话,只是拼命运转青木道体,哪怕自己嘴角不断溢血,也毫不停止地将生机渡给林辰。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东北方向的天空。
在那浓烟与灰烬之后,在普通人甚至寻常修士无法感知的层面,一股阴冷、晦涩、充满恶意的视线,似乎刚刚从那里收回。
一种比火山喷发、比伪神自爆更加令人心悸的寒意,悄然掠过她的心头。
事情……真的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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