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小院内外,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死寂。
风似乎都停了,先前被凛冽罡气激荡的空气也彻底平静下来。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落,光影斑驳,却照不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彻骨寒意。
李化元僵立在原地,保持着双掌前推、身形暴退的姿势,如同了一尊色彩剥落的泥塑。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惊骇与茫然之中,瞳孔涣散,失去了焦点。胸口衣袍上,被混沌火苗触及的那一点,完好无损,却仿佛烙印一般,灼烧着他的神魂。
没有声响,没有硝烟,但刚才那无声无息间湮灭裂天斧、瓦解他毕生罡气的一幕,比任何惊天动地的爆炸更让他胆寒。那不是力量的碰撞,那是层次上的绝对碾压,是存在本质的彻底否定!
他苦修一百二十载,历经无数生死搏杀,将李家“烈阳罡气”推至化境巅峰,自问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也足以在这世间开宗立派,受万人敬仰。他的罡气至刚至阳,无坚不摧,便是同阶宗师也要暂避锋芒。
可就在刚才,他凝聚了全部精气神、足以劈开小山的一击,在那缕微弱得可怜的火苗面前,竟脆弱得像孩童用沙土堆砌的城堡,被海浪轻轻一抚,便彻底崩塌,回归虚无。
那不是击败,是抹除!
对方甚至没有动用任何看似强大的招式,只是捻起一缕火苗,便轻描淡写地将他打入绝望的深渊。这种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武学”,甚至对“力量”本身的认知范畴。
“噗——”
极度的惊惧、后怕,以及力量被强行瓦解带来的反噬,终于让李化元气血逆冲,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他勉强站定,再看向林辰时,那眼神已经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仿佛在仰望一尊不可名状的神只。
眼前这个青年,哪里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这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游戏人间的远古洪荒巨兽!
他之前所有的傲慢、所有的杀意,在此刻看来,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微不足道!就像井底的青蛙,对着九天之上的皓月呱噪,却不知对方只需投下一缕清辉,便能照见自己的渺小与卑微。
冷汗,如同溪流般从他额头、背脊涔涔而下,瞬间浸透了内衫。死亡的阴影虽然散去,但那种源自生命层次被彻底俯瞰的颤栗,却深深烙印进了他的骨髓里。
远处,那些原本期待着老祖大发神威、碾压对手的李家族人,此刻全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张大着嘴巴,眼神空洞,脸上写满了荒谬和难以置信。他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无敌的老祖,那足以劈开山岳的一击……怎么就没了?被一缕小火苗……给“烧”没了?
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一些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种集体幻觉。
李浩,那个被废掉修为的纨绔,此刻更是面无人色,裤裆间传来一阵骚臭,竟是吓得失禁了。他终于明白,自己究竟招惹了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连老祖宗在其面前都如同蝼蚁,他之前的挑衅行为,简直与自杀无异!
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混杂着恐惧、敬畏、茫然的目光注视下,林辰缓缓放下了手指。指尖那一缕混沌火苗早已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他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从容不迫,如同刚刚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落在失魂落魄的李化元身上,那眼神深邃如星海,无喜无悲,既无胜利者的得意,也无对败者的鄙夷,只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平淡。
这种平淡,反而让李化元感到更加巨大的压力。他喉咙干涩,嘴唇哆嗦了半晌,才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道沙哑、颤抖,带着无尽敬畏的声音:
“前辈……您……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再也不敢称呼“小辈”,甚至连“阁下”都觉得不够恭敬,下意识地用上了“前辈”这个尊称。尽管对方的容貌如此年轻,但在这等通天手段面前,年龄皮相又算得了什么?达者为先,力量为尊!
“晚辈……晚辈李化元,有眼无珠,冒犯天威,罪该万死!”他艰难地弯下腰,深深一揖到地,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充满了悔恨与后怕,“只求……只求前辈示下仙乡何处,尊师名讳,也好让晚辈……死个明白!”
他实在无法想象,世间何时出了这样一位恐怖的存在?莫非是那些传说中隐世不出的古老道统的传人?或是早已该作古的老怪物游戏风尘?
听到李化元的询问,所有李家族人,乃至暗中可能窥视此地的其他目光,都瞬间竖起了耳朵。这也是他们心中最大的谜团!此子来历,必定惊天!
在无数道紧张、探究的视线聚焦下,林辰却忽然轻轻笑了。
那笑声很轻,并不张扬,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沧桑的淡然与洒脱。他微微摇头,目光似乎穿越了眼前的院落,投向了渺远的天际,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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