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时辰之后,周晖愤怒却又无精打采地半躬着身子跪着。
从刚才到现在,陈策传了很多很多的人,有是原告的,也有是作为证人的,一个一个的,地,都在指证他的罪。
对于所有的指控,周晖一律不承认,只坚持称“那是假的”,或者一而再地说“你没资格审我”。
但是陈策也根本没理会他的狡辩,直接便审判:“周晖之罪,罪大恶极,本官按律,判处你斩首之刑,三日后执行,家产全部充归国库。”
“你敢判我斩首!你没资格判我。刑不上大夫!”
但没人理会周晖,陈策直接令人将他带下去,当然判处周晖斩刑,是高顺的指示,尽快执行斩刑也是高顺的指示。
因为按大汉律,犯了死罪的人,要统一到秋后才能处斩,但现在离秋后,还有小半年。
周晖一路被押回大牢,不停地叫骂着:“贱狗陈,那贱奴高顺,你们敢判我斩刑,天子不会放过你们,苍天不会放过你们的。”
三天的时间里,周晖有力气便骂人,同时在苦苦等待着别人来救他,但没有人,连周勤也不见了,直到行刑的日子,他被人从大牢里押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周晖喊道:“我不去,我不想走,谁也别想带我走。”
但周晖仍然是被人强行拉上了囚车,从惑县大街走过,前往行刑的地方——惑县菜市场门口。
“真的要杀我!”
三天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周晖似乎终于相信他要被砍头了。
“我没有罪!”
周晖仍然试图喊着,赫然看见前面押着他的人,是那被他抽了十鞭子,刚刚成为惑县司马的袁喜,便说道:“你是新任司马是吧!放了我,我乃是惑县的青天父老,惑县的百姓皆靠我而活,放了我,惑县百姓,将会对你感恩戴德。”
袁喜愣愣地看着周晖,像问傻子般地说道:“周老爷,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判斩刑吗?”
“当然知道,是因为陈策那个贱民想害我,我数次派人围剿他,他当然想要我死了。”
袁喜摇了摇头,也没再说。
“你放了我啊!”
周晖已经哭了起来,可就在这刹那之间,旁边有人喊道:“周扒灰出来了。”
“是我!”周晖如见救星,喊道:“惑县的父老乡亲,我便是你们的青天父母,供养你们吃穿的周老爷……”
话音未落,一块石头便砸了过来,“啪”地打在了周晖的囚车上。
“不准扔石头。”
袁喜可是见赤袁术袁耀父子两人在游街之时被百姓生生地砸死的,现在这周晖可不能在路上被打死,他得被砍头而死。
在袁喜的命令之下,百姓们当即不再用石头,而是换成了软泥,烂草,烂屎,当然还有少见的烂菜叶,周晖还想要骂,可是嘴已经被烂泥烂屎堵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地吐着,等到了行刑的菜市场,周晖嘴上已尽是臭味,不过他已经不嫌弃了,因为他全身上下都是臭味了。
而至少,周晖是相信了,这些百姓并不是陈策那些人找来的,而是真的恨他,因为他在这些百姓之中,看到了很多熟脸:都是平常住在惑县的乡亲,其中就有那个店小二周八斤,刚刚看到他在人群中耷着一边肩膀,跟着百姓一起骂他。
不过周晖多了一个疑惑:今天这惑县的百姓,比平常时候他见的要多了很多。
监斩台上,赫然坐着的,正是惑县县令陈策。
“贱狗陈!”
忍着口中的恶臭,周晖怒向陈策,道:“今天你杀我,乃是逆天而行,你终有一天会因此而付出代价的。”
陈策不觉冷笑,道:“逆天而行,周晖,莫非你以为你代表天意吗?”
“是!我周晖今天是落难了,但天意乃是在我等大汉士族公卿身上,不在你们这些贱民身上,今天你们贱民敢杀我高贵的士族,来日必遭天谴。”
士族公卿?高贵!
陈策忍不住冷笑:类似的话,他不知听过多少,这些乡绅,大老爷,这些朝中的官员,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欺凌百姓,永远是那么理所当然。
可是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
没有!
陈策从来不敢认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可是就他见过的这些出身高贵的人,上至那四世三公的袁术,下至这个早已不再当官,只窝在惑县的周晖,都不见有丝毫的本事,但永远都能见到他们自以为是的样子。
尤其袁术,自其入主淮南以来,整个淮南在他的治理之下,百姓日趋困苦!
而他袁术呢,倒也听说他对外出兵,但从来都失败,最后竟然自己当皇帝。
至于这周晖,与自己拥有同等的兵力,但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打败了,也真不知他怎么觉得自己是个人物。
也许是他的自以为是吧!
陈策也再懒得理会周晖,由他骂着。
周晖却是越说越恨,不觉道:“我周晖,庐江舒县人,为大汉士族,我祖上世代为大汉效命,曾出过太尉,我亦曾为洛阳令,为大汉社稷效力,今日我在此发誓,高顺,陈策害我,我纵然命归九天,亦当号令大汉公卿,大汉士族,绝不会为高顺效力,我大汉的忠臣,亦当共讨高顺这不义之贼,直至天崩地裂。”
“哼!周晖,你是大汉忠臣吗?你算是人吗?”
陈策冷笑着站了起来,走到了行刑台之前,道:“你虽然出身没有你高贵,但我陈家亦是大汉之民,天下大乱以来,我虽没有挽狂澜之力,但对于受苦的百姓,从来都是助得一分便是一分,救得一个便是一个,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是你呢!家中粮仓谷粟发霉,财帛积山,可是这大街之上,百姓饿死,乡野之间,良田荒废,你可曾有过一丝怜悯,你可曾有过丝毫善心,救百姓于然难之中。
大汉历代先帝望百姓困苦而垂泪,汝却在这惑县小城之中每日莺歌燕语,强征四方女子供汝取乐,强抢百姓之粮,以至百姓舍家逃荒,饿死荒野,如今竟敢自称大汉忠臣!
还还知道羞耻吗?
你看看这周围的百姓,哪个不是想活剐汝躯,生啖汝肉!”
果然在陈策的招呼之下,所有人都再次对着周晖大骂了起来。
周晖还想在骂,可是他的声音早就被周围的百姓掩盖住了,只得不断重复:我是大汉公卿,大汉忠臣!
直到大刀划过周晖的脖子。
江东,周瑜听到周晖被判斩刑的消息,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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