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屠万富的过程,比预想的更为平静,却也更令人心悸。那种看似热情洋溢实则冰冷审视的送别,如同被一条毒蛇舔舐过皮肤。萧凌毫不怀疑,自己一旦走出“毒牙巢穴”的势力范围,等待他的绝不会是欢送,而是更阴险的追踪与截杀。
他没有丝毫耽搁,将身法催至金丹期所能表现的极致,在迷宫般的巷道中几次变换方向,甚至动用了一丝混沌归墟之力,于极细微处扰乱自身留下的气息与因果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彻底摆脱了可能的追踪。
当他再次撩开那星辰贝串成的门帘,踏入“星骸酒馆”那昏暗暧昧的光线中时,吧台后的绯烟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她依旧那身暗红长裙,慵懒地倚着,指尖夹着一个晶莹的酒杯,里面却不是猩红的酒液,而是某种闪烁着星辉的银色液体。看到萧凌进来,她星空般的眼眸流转,嘴角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笑意。
“比我想象的要快,而且……干净利落。”她声音带着赞许,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萧凌周身,仿佛在确认他没有留下“尾巴”。
萧凌径直走到吧台前,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将那枚冰冷的黑色金属残片取出,放在光滑的台面上。
“你要的东西。”
绯烟的视线落在残片之上,那慵懒的神情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凝重,有追忆,甚至……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敬畏。她没有立刻去拿,而是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悬在残片上方,感受着那无形的韵律。
“没错……是它,‘观测者’的信物。”她低声喃喃,如同梦呓。
“观测者?”萧凌捕捉到这个全新的、似乎比“逆星者”更神秘的名词。
绯烟终于抬起眼眸,看向萧凌,眼神深邃得如同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逆星者,是一群不甘被命运摆布,试图反抗既定规则的狂徒。而‘观测者’……他们,是规则的记录者,甚至是……潜在的制定者之一。”
她拿起残片,指尖在那星辰与齿轮构成的徽记上缓缓摩挲。“他们不参与纷争,不偏袒任何一方,只是冷眼旁观,记录着星空万族的兴衰,文明的起落,乃至……纪元的更迭。传说,他们掌握着通往‘真理之海’的钥匙,知晓宇宙最古老的秘密。”
萧凌心中巨震。规则的记录者?纪元更迭?这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原本以为涉及的是某个反抗组织或者上古宗门,却没想牵扯到如此超然又恐怖的存在。
“这块残片……”萧凌皱眉。
“这并非完整的信物,只是一块碎片,来自某件‘观测者’遗落的圣器,或者说……工具。”绯烟解释道,“老蝰蛇手下那帮蠢货,根本不知道他们走私的这批‘古董’里混进了何等惊人的东西。若非其气息近乎完全内敛,又被特殊方法遮蔽,恐怕早已引来真正巨擘的窥视。”
她看着萧凌,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你能如此顺利拿到它,或许……并非全是你的本事,也可能是它‘选择’了你,或者说,你身上有某种特质,吸引了它,让它愿意暂时脱离那无尽的放逐与隐匿。”
选择?萧凌想起怀中的寻踪沙漏,想起那精准的感应。难道不是沙漏在寻找残片,而是残片在呼应什么?
“你找它,是为了什么?交给逆星者?”萧凌问出了关键。
绯烟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和深意:“不。逆星者虽然也在追寻观测者的足迹,但他们想要的是力量,是推翻现有秩序的工具。而我……或者说,我代表的某些人,只是想确保这东西不落在不该落的人手里,比如‘守夜人’,或者……其他更古老的存在。”
她将残片轻轻推回到萧凌面前。
“什么?”萧凌一怔。
“它是你取回来的,在它‘选择’你之后,暂时由你保管,是最合适的选择。”绯烟的语气不容置疑,“放在我这里,目标太大,风险太高。”
萧凌看着台面上那块冰冷的黑色金属,感觉它仿佛有千钧之重。保管“观测者”的圣器碎片?这简直是抱着一颗随时可能引爆星辰的炸弹!
“你不怕我带着它跑了?或者据为己有?”萧凌沉声问。
绯烟端起那杯星辉酒液,轻轻抿了一口,眼神迷离:“跑?你能跑到哪里去?一旦你真正激发它的力量,或者被它的‘同伴’或‘敌人’感应到,茫茫星海,亦无你藏身之处。至于据为己有……呵呵,小家伙,观测者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它现在沉寂,是因为尚未‘认可’你,强行占有,只会引来不测之祸。”
她放下酒杯,身体前倾,带着馥郁的香气,低声道:“拿着它,它或许会在关键时刻为你指引方向,或者……带你看到一些‘真实’。这既是责任,也是一场……天大的机缘。当然,也是巨大的危险。”
萧凌沉默片刻,伸手将残片重新拿起。入手依旧冰凉,但这一次,他仿佛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如同星空般浩瀚而冰冷的意志。他知道,从拿起它的那一刻起,他已经被卷入了一个远超蛮荒九域、甚至超越普通仙魔争斗的、更加宏大而古老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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