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遍体鳞伤,灵性枯竭,靠着与东皇钟这点随时会断的共鸣勉强维持着清醒。
没有一个是有战斗力的。
绝望吗?确实。
但陈砚眼中那两点微弱的金色余烬,却轻轻摇曳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了石垣消散前,最后传递过来的意念片段:“……钟声……才是希望……真正的敌人……是‘囚笼’本身……”
钟声……不是用来砸碎敌人的重锤。那什么才是希望?
他的思绪,又飘回了守心社区,飘回了王秀兰阿姨那带着菌类生长气息的坚韧,赵晓雅那如水般清澈又执拗的感知,林岚那即使在绝境中也试图用“科学”理清一切的冷静……
还有刚才,在他意识沉沦最深处,那股跨越遥远距离渗透进来的、属于“家园”的温暖意念。那意念虽然微弱,却真实地帮助他稳固了那点“余烬”,甚至间接促成了与东皇钟的共鸣。
一个模糊的、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在他疲惫的脑海中亮起。
他自己的力量是渺小的,东皇钟的力量是沉睡且被束缚的。
但……如果,他不是要去“使用”东皇钟的力量,也不是要去“对抗”长老或黑雾。
而是……试着成为一个“枢纽”?一个“放大器”?
将他与东皇钟这脆弱的共鸣连接,与守心社区那边遥远但坚定的意念支援,还有……眼前这几个同样深陷绝境、却各有其“存在”意义的人(周婶的守护,小斌体内被压制的“种子”,甚至张万霖那刚刚萌芽的、复杂的悔悟与探究),尝试着……“编织”在一起?
不是强行糅合,而是像声音的共振,像水波的干涉,寻找彼此之间那些微弱的、可能产生“正向叠加”的频率和意念。
用这微弱的“共振网”,去“滋养”和“稳定”东皇钟那刚刚复苏、却摇摇欲坠的守护意志?去“干扰”和“稀释”长老那绝对秩序的压制场?去“安抚”和“净化”小斌体内的黑暗残余?
这个念头太疯狂,太不切实际。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任何一环出错,都可能导致反噬、崩溃,甚至引发更灾难性的后果。
但……这似乎是绝境中,唯一一条不是坐以待毙、也不是盲目硬拼的、细若游丝的可能路径。
陈砚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夹杂着血腥味冲入肺叶,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他闭上了眼睛。
不再去看那威严的巨钟,不再去看那虎视眈眈的长老,也不再去看身边惶恐的同伴。
他将全部残存的心神,沉入意识最深处。
首先,是稳住与东皇钟那缕共鸣连接。不再试图索取或深入,而是像安抚受惊的动物,传递过去一丝极其微弱的、纯粹属于“守护”与“陪伴”的意念,契合着钟体光芒流淌的沉重韵律。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触碰”脑海中那团微弱旋转的微光星辰,那是他与守心社区灵性网络的脆弱节点。他将自己此刻的处境、东皇钟的状态、以及那个疯狂的“编织”想法,化作最简单、最直接的意念碎片,混合着绝不屈服的恳求与信任,朝着那遥远的连接,竭力“发送”过去。他不知道能传递过去多少,也不知道王秀兰她们是否能理解、是否能做到。
然后,他极其艰难地,分出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灵性触角,如同最轻柔的呼吸,拂过近在咫尺的周婶和小斌。
对周婶,是“安心,我在”的微弱抚慰。
对小斌,是“别怕,黑暗会过去”的坚定守护,并尝试去“共鸣”孩子意识深处那点被压制但纯净的微光。
最后,他的“目光”(灵性感知)投向了法阵外的张万霖。
对这个曾经的对头,此刻复杂的旁观者,陈砚迟疑了一瞬。然后,他传递过去一丝没有任何强迫、只是单纯“呈现”的意念——将他所感知到的东皇钟的沉重与孤独,黑雾的贪婪与侵蚀,以及他自己那点微不足道却不肯放弃的挣扎,如同摊开的画卷,展现在张万霖那残破的精神感知边缘。
做不做,怎么想,由他自己。
做完这一切,陈砚感觉自己最后一点力气也耗尽了,意识像是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他只能维持着最基本的、与东皇钟的共鸣频率,像一个即将停摆的节拍器,等待着,祈祷着。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chamber里,暗金光芒与黑雾的对抗在无声继续。
长老的银白光芒重新稳定下来,更冰冷,更凝聚。
周婶搂着小斌,茫然无措。
张万霖眼神变幻不定。
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就在陈砚心中的那点萤火也要被绝望吞噬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震颤,不是来自东皇钟,也不是来自长老。
而是来自陈砚的脑海深处。
那团微光星辰,猛地一亮!
紧接着,一股虽然依旧微弱、却比之前清晰、凝练、有力得多的温暖意念流,如同经过调频和增幅的无线电波,跨越千山万水,汹涌地灌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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