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过那扇流光溢彩的石门,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维度。
外界凛冽的寒风、稀薄的空气、刺骨的冰雪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如同浸泡在暖泉中的感觉。眼前并非预想中的恢弘殿堂或幽深洞穴,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缓缓流淌的七彩光晕。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实体边界,只有柔和的光芒和充盈着每一个角落的、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
陈砚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来时的石门已经消失不见,身后同样是那片流动的光海。
“这是……哪里?”林岚的声音带着惊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她伸出手,试图触摸那些流光,指尖却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只留下一圈圈涟漪般的柔和光纹。
王秀兰站在最前面,闭着眼睛,深深呼吸着。在这里,她脑海中那些纷乱的低语和破碎的记忆仿佛被彻底抚平了。一种回归母体般的安宁与温暖包裹着她。怀里的玄黑石碎片不再滚烫,而是散发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水乳交融的、平和的共鸣。
“是钟的内部……”她轻声说,带着一种明悟,“或者说……是钟所维系的……一个‘间隙’。”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光晕深处一个方向。在那里,光的流动似乎遵循着某种更宏大、更古老的韵律,如同一个无形的心脏在缓缓搏动。
“在那边。”
没有路,也不需要路。三人只是朝着王秀兰感应的方向,在这片光的海洋中漫步。每一步落下,脚下都会漾开一圈柔和的光晕,仿佛行走在水面之上。
周围的流光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是单纯的色彩,而是渐渐凝聚成一幅幅模糊却生动的画面,如同古老的壁画,又像是时光长河投下的剪影。
他们看到星辰诞生,文明兴衰;看到巨大的方舟穿过黑暗,驶向蔚蓝的星球;看到身着银甲的身影在大地上行走,播种希望,建立秩序;也看到黑色的阴影从天外袭来,带来毁灭与绝望;看到守护者们前赴后继,化作光点融入山川河流,筑起最后的屏障……
这是源海文明与地球过往的烙印,是东皇钟所承载的记忆。
陈砚沉默地看着那些画面中惨烈的牺牲与无畏的守护,握紧了拳。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从未想过会与如此宏大的叙事产生关联。但此刻,看着那些为了守护脚下这片土地而消散的光影,他心中那股“不想死得窝囊”的执念,似乎被注入了更沉重的分量。
林岚则完全沉浸在了这些画面中,她试图解读每一个细节,分析每一种能量形态,嘴里念念有词,忘记了疲惫,忘记了危险,像一个闯入神国图书馆的贪婪读者。
王秀兰的感受最为直接。那些画面不仅仅是影像,更伴随着强烈的情感洪流——创造者的喜悦,守护者的坚定,牺牲者的悲壮,以及……那绵延万古的、等待黎明的悲伤。泪水无声地从她脸颊滑落,她仿佛亲身经历了那一切。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光晕骤然变得浓郁而集中,仿佛所有的流光都在向那里汇聚。
一个巨大的、无法用任何语言准确形容其形态的“存在”,悬浮在光海的中央。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光、能量和无数细微玄奥的符文构成的复杂结构。其轮廓隐约像一口倒扣的巨钟,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暗金色,表面有日月星辰、山川地理的虚影缓缓流转。一种浩瀚、古老、仿佛支撑着整个世界根基的磅礴意志,正从它内部沉睡着,每一次无形的“呼吸”,都引动着整个光海随之荡漾。
东皇钟!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这个名号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三人的意识中。
不需要任何确认,这就是他们千辛万苦寻找的目标,是一切谜团的终点,也是……希望的源头。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自开天辟地之初就已存在,散发着令人想要顶礼膜拜的庄严与神圣。
然而,在这片祥和神圣的光海之中,一丝不和谐的“杂质”,也清晰地映照在东皇钟那流转的虚影之上。
就在那暗金色的钟体表面,几道如同污血般粘稠、不断蠕动试图蔓延的紫黑色斑痕,显得格外刺眼。它们散发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冰冷的掠夺气息,正是冥渊菌株的污染!这些斑痕虽然被钟体本身的力量死死压制着,无法扩散,却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地侵蚀着这件神物,干扰着它与整个地脉网络的完全连接。
“污染……果然侵蚀到了这里……”林岚失声低语,脸上充满了震惊与忧虑。连东皇钟都无法完全免疫噬灵族的侵蚀,可见敌人的可怕。
陈砚眼神一凛,下意识地挡在了王秀兰身前,尽管他知道在这种层面的力量面前,这种保护微不足道。
王秀兰看着那几道刺眼的污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东皇钟传来的、一种如同身体被毒虫叮咬般的痛苦与不适,以及一种深沉的疲惫。
就在这时,那沉眠的浩瀚意志,似乎被三人的到来,尤其是被王秀兰身上那纯净的灵性气息和玄黑石的共鸣所触动,微微苏醒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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