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慕笙便被轻微的动静惊醒。
秦娘子正在收拾行囊,动作麻利无声。阿月蜷在角落的草铺上,睡得正熟,手里还攥着一块绣着莲花的小帕子。霍先生不在屋内,莲使守在门边,闭目养神。
慕笙坐起身,背上的伤口经过一夜休整,疼痛稍减,但紧绷感依旧。她将“魂珠”和香囊重新贴身藏好,整理了一下衣衫。
秦娘子见她醒了,温声道:“圣女再歇会儿吧,时辰还早。”
“不必了。”慕笙摇头,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接下来……要如何走?”
“霍先生去探路了。”秦娘子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在天亮前进入更深的山林。走猎户和采药人的小路,避开官道。”
正说着,霍先生推门而入,身上带着晨露的湿气,脸色却有些凝重:“山下来了搜查的官兵,看服色是禁军精锐,正在逐户盘问。虽未至此地,但保险起见,我们即刻出发。”
众人立刻行动。阿月也被摇醒,迷迷糊糊地跟着收拾。很快,五人便隐入黎明前最浓的黑暗,沿着陡峭的山脊向深处行进。
山路难行,荆棘丛生。莲使和霍先生在前开路,秦娘子搀扶着慕笙,阿月殿后。慕笙注意到,阿月虽然年纪小,身手却异常矫健,在山石间跳跃如履平地,而且对这片山林似乎颇为熟悉。
途中休息时,阿月凑到慕笙身边,眨着大眼睛问:“圣女,京城……真的很大很漂亮吗?宫里是不是金子铺地呀?”
慕笙看着她天真好奇的脸,心中警惕不减,面上却露出些许怅然:“大是很大,但不一定漂亮。宫里……规矩多,人心也复杂。”
“那皇帝呢?”阿月追问,“他长得凶吗?是不是像庙里的金刚一样?”
这问题让慕笙心头一刺。她想起陆执冷硬的侧脸,深黑的眼眸,发怒时骇人的气势,但也想起他肩头渗血却强撑的模样,想起他握住她手时,掌心灼热的温度。
“他……”她顿了顿,“是个很复杂的人。”
阿月似懂非懂,还想再问,被秦娘子轻声喝止:“阿月,莫要打扰圣女休息。”
阿月吐吐舌头,乖乖坐回一边,但眼睛仍不时瞟向慕笙。
继续赶路时,慕笙尝试集中精神,“聆听”这几个人的心声。霍先生和秦娘子心思缜密,所思所想多为路线安全、避开追兵等事务。莲使依旧戒备极强,心绪如铁板一块。唯有阿月,思绪跳跃而单纯,满是对“圣女”的好奇与崇拜,偶尔闪过一些零碎的、关于“圣池”“莲舞”的画面。
【圣池的水是暖的……莲花会发光……】
【跳莲舞的时候,要穿白裙子……】
【阿娘说,圣女能听见神的声音……】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让慕笙对拜莲教的了解多了几分,却也更觉诡异。
日头渐高时,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山洞稍作休整,用些干粮清水。霍先生摊开一张手绘的简陋地图,指着上面一条蜿蜒的线条:“按这个速度,再走两日,可出黑风岭,抵达津州外围。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安排船只。”
莲使问:“‘风部’护送莲露的人,何时能到?”
“按计划,五日后在津州码头‘福来客栈’汇合。”霍先生道,“但愿一路顺利。”
慕笙默默听着,心中计算:五日,足够陆执的人提前在津州布控了。
休息片刻后继续赶路。下午时分,山林中忽然起了雾。浓白的雾气从谷底漫上来,很快遮蔽了视线,几步之外便人影模糊。
“这雾起得蹊跷。”霍先生皱眉,“大家跟紧,莫要走散。”
雾中行进,速度慢了下来。慕笙紧紧跟着前面的秦娘子,能见度太低,她甚至看不清秦娘子的背影,只能凭衣袂摩擦声和脚步声判断方向。
走着走着,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前面的脚步声,似乎变了?不再是秦娘子轻巧沉稳的步伐,而是一种更拖沓、更陌生的节奏。
“秦娘子?”她试探着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只有雾气无声流动。
慕笙心头一凛,立刻停住脚步。浓雾如乳白的幕布,将她彻底包裹,隔绝了所有声音和景象。她孤身一人,置身于这片未知的山林。
是走散了?还是……有意为之?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似有似无的……铃铛声?
铃铛?是莲使?还是……
她握紧袖中的乌木短刃,缓缓蹲下身,降低重心,同时全力展开“灵犀”感应。
【左边……树后……有人。】
【不是秦娘子……气息陌生……带着杀气。】
模糊的意念碎片撞入脑海!左边树后有人,且来者不善!
慕笙猛地向右侧翻滚!几乎同时,一道寒光穿透浓雾,擦着她刚才所在的位置掠过,“夺”的一声钉入身后树干!
是弩箭!
她翻滚起身,背靠一棵大树,心脏狂跳。雾中袭击,敌暗我明,凶险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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