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准了。”她缓缓道,“但你要答应本宫三件事。”
“娘娘请讲。”
“第一,到了西南,一切听你祖父和苏老大夫安排,不得擅自行动。第二,每日必须写一封平安信,不拘长短,但要让本宫知道你还活着。第三……”慕笙顿了顿,“若见到陛下,替本宫带句话——就说,京城一切安好,勿念。”
苏婉眼睛一亮:“臣女遵旨!”
三日后,苏婉随第二批药材车队南下。慕笙亲自到城门送行,除了药材,还让她带去了三百套崭新的棉衣——西南雨季将至,瘴湿之地,保暖防潮比什么都重要。
车队走远后,常嬷嬷轻声道:“娘娘对那丫头,似乎格外看重。”
“因为她像一个人。”慕笙望着烟尘,“像当年的哑医女,也像……当年的本宫。”
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傻子。
回宫路上,慕笙忽然觉得一阵眩晕,扶住轿辇才站稳。常嬷嬷吓了一跳:“娘娘怎么了?传太医!”
“不必。”慕笙摆摆手,“许是这几日没睡好。”
可当夜,她就发起了低烧。
陈太医来诊脉,眉头紧锁:“娘娘脉象虚浮,像是……像是中了慢毒。”
“中毒?!”常嬷嬷脸色煞白。
“但又不完全像。”陈太医仔细把脉,“毒性极弱,若不是娘娘凤体敏感,根本察觉不到。而且这毒古怪——不伤身,只扰神,会让人多梦、心悸、精神不济。”
慕笙心下一沉。她想起妹妹那张“忘忧散”的纸条。
“可能解?”
“臣试试。”陈太医提笔开方,“但需一味药引——下毒者的血。否则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慕笙闭上眼睛。妹妹的血……她要去哪里找?
接下来的几日,慕笙夜夜噩梦。有时梦见陆执浑身是血站在瘴林里,有时梦见承稷被黑衣人抢走,有时梦见父亲在牢中喊冤……每夜惊醒,都是一身冷汗。
但她白天依旧如常理事。檄文引发的效应还在扩大,北方的江湖豪杰、南方的乡绅富户,甚至有些退隐的老将,都纷纷响应。民间开始流传“明月皇后”的故事——说她如何为父伸冤,如何设立女学,如何赈济灾民,如何现在又为了西南百姓悬赏平乱。
故事传着传着,就变了味。有人说皇后是天女下凡,有人说太子是紫微星转世,还有人说陛下和皇后是千年一遇的龙凤配,能保大周三百年太平。
谣言传到西南时,陆执正在黑岩寨的废墟上。
十八寨已平了十二个,剩下的六个负隅顽抗,躲进了深山老林。陆执不急——瘴雨季要来了,那些蛮兵缺粮少药,在山里撑不了多久。
他正在看京城来的密报。看到慕笙以太子名义发檄文时,他笑了;看到江南商人响应时,他点头;看到苏婉南下时,他蹙了蹙眉;看到慕笙生病的消息时,他脸色沉了下来。
“陛下,”林铮禀报,“抓到个奸细,说是从京城来的,有要事禀报。”
是个面生的太监,哆哆嗦嗦跪在地上,说奉皇后之命,送来密信。
陆执接过信,扫了一眼,眼神骤然冰冷。
信上写着:“陛下亲启:臣妾在京,一切安好。唯近日多梦,梦见陛下遇险,心中不安。望陛下保重,早日凯旋。另,若遇一与臣妾相貌相似之女子,万勿伤她性命——她或许是臣妾失散多年的妹妹。慕笙字。”
字迹是慕笙的,语气也是。但陆执太了解她了——她若真担心,绝不会写这样的信。她会写“你若敢受伤,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或者“承稷会叫父皇了,你快回来听”。
这封信,太规整,太客气,太不像她。
“拖下去,审。”陆执将信扔在地上,“问问他,谁派他来的,真正的皇后密信在哪。”
太监脸色惨白:“陛、陛下!这真是皇后娘娘让奴才送来的啊!”
“皇后从不让太监送密信。”陆执淡淡道,“她只信两种人——女官,或者暗卫。你算哪样?”
太监哑口无言。
审问只用了半个时辰。那太监就招了——是有人花一千两银子买通他,让他送这封假信。至于真信,早被截了。
“截信的人什么模样?”陆执问。
“蒙着面,是个女子,声音很年轻。”太监哭道,“她、她还让奴才给陛下带句话……”
“说。”
“她说……”太监抖如筛糠,“‘游戏才刚刚开始,姐夫’。”
姐、夫。
两个字,像两把冰锥,扎进陆执心里。
果然是慕笙的妹妹。
他挥手让人把太监拖下去,独自站在营帐外。夜色如墨,远处山林里传来不知名的兽吼。
“林铮。”他忽然开口。
“臣在。”
“明日,拔营。”陆执声音冷硬,“不追残兵了,直接去十八寨总坛——云雾山。”
“陛下,云雾山易守难攻,而且现在瘴气正浓……”
“正因瘴气浓,她才觉得安全。”陆执转身,眼中闪过寒光,“朕要去会会这位……小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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