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唿哨声尖利,撕破兰台死寂的夜空,也刺穿了所有人的神经。
“是影三的求援信号!他们遇上硬茬了!”影七脸色铁青,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目光却看向陆执,等待指令。陛下安危永远是第一位的。
陆执握着那枚温润却冰冷的羊脂玉平安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盯着远处黑暗中传来哨声的山林方向,眼中风暴翻涌,又逐渐沉淀为一种令人胆寒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留下四人,守住此处,清理痕迹,将这机括和玉扣原样封存。”他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影七,带其余人,随朕去接应。走!”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玉扣收入怀中,转身就走,玄色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慕笙被一名侍卫护着,紧跟在后。她能感觉到陆执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近乎实质的杀意,像出鞘的绝世凶刃,锁定了山林中的敌人。
山林比想象中更难行。夜色浓稠如墨,树木枝桠横生,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盘结的树根。影七如同最灵敏的猎犬,循着之前追踪的路径和哨声指引,在前方快速穿行。陆执紧随其后,身形矫健,竟丝毫不落下风。
打斗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兵刃碰撞的脆响和压抑的闷哼。
前方一处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影三和另外两名夜枭暗卫正背靠背,与七八名同样身着黑衣、蒙面的刺客缠斗。地上已经倒下了三四具尸体,有刺客的,也有一名夜枭的。刺客身手诡异狠辣,配合默契,显然也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影三等人虽强,但以少敌多,又追敌心切遭了埋伏,已然落了下风,身上都带了伤。
陆执的到来,瞬间打破了平衡。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命令,身形如鬼魅般掠入战团,手中软剑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凄冷的银光,直取围攻影三那名领头刺客的后心!快!准!狠!带着帝王一怒、伏尸千里的暴戾杀气!
那刺客头领显然没料到皇帝会亲自追来,且身手如此骇人,仓促回身格挡,却被那剑光上蕴含的巨力震得手臂发麻,连退数步。
“陛下!”影三精神大振。
“杀!”陆执只吐出一个字,剑势如狂风暴雨,将那名头领彻底笼罩。影七等人也如虎入羊群,悍不畏死地扑向其余刺客。
战局瞬间逆转。陆执的剑法大开大合,凌厉无匹,全然不顾自身防御,每一剑都直奔要害,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那刺客头领武功虽高,却被这拼命的打法逼得手忙脚乱,身上很快添了几道血口。
“撤!”刺客头领见势不妙,虚晃一招,逼退陆执半步,厉声喝道。
其余刺客闻令,立刻丢出几枚烟雾弹丸,“噗噗”几声,浓密的黑烟迅速弥漫开来,遮蔽视线,带着刺鼻的气味。
“闭气!”影七大喝,挡在陆执身前。
待烟雾稍散,林中已只剩下几具刺客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活着的敌人已然借着夜色和山林遁走无踪,显然早有撤退预案。
影三单膝跪地,肩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如注:“属下无能,未能擒获贼首,请陛下治罪!”
“可看清来人路数?铜匣之物可在他们身上?”陆执收剑,气息微促,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
“回陛下,这些人招式驳杂,刻意隐藏来历,但搏杀间有几分军中路子。属下拼死缠住那头领时,曾扯下他腰间一个小皮囊,里面……”影三从怀中掏出一个染血的小皮囊,双手呈上,“只有这个。”
陆执接过,打开。里面没有预料中的文书或信物,只有一小撮暗灰色的香灰,以及……一把小巧的、黄铜打造的钥匙。
钥匙!
慕笙的心猛地一跳。是贺兰贞地砖下的那把钥匙?还是……兰台铜匣的钥匙?
陆执捏起那把钥匙,在指尖转动,借着侍卫点起的火折子光芒仔细查看。钥匙样式古朴,上面有些细微的划痕和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了。柄端似乎刻着一个极小的、模糊的符号,像是半个残缺的“丙”字。
“丙”字?丙字七号铜匣的钥匙?可铜匣不是被撬开了吗?为何钥匙会在刺客身上?如果他们打开了铜匣,取走了里面的东西,为何还要带着钥匙?如果没打开……那铜匣里的东西,到底是被谁拿走了?
疑团重重。
“追查刺客去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陆执将钥匙和香灰重新放回皮囊,收好,“此地不宜久留,立刻回宫。”
“是!”
回程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凝重压抑。兰台之行,处处透着诡异和算计。空了的铜匣,预设的弩箭陷阱,庆王幼子的平安扣,来历不明的刺客,莫名出现的钥匙……像一张杂乱无章却又隐隐相连的网。
慕笙坐在摇晃的马车里,肩伤疼痛,心中更是纷乱如麻。真账册丢了,兰台证据没了,现在又冒出这把意义不明的钥匙……庆王到底想干什么?他留下平安扣,是挑衅,是栽赃,还是……有更深的图谋?
她偷眼看向对面的陆执。他闭着眼,靠在车壁上,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疲惫,但眉宇间那股凌厉的杀意和深沉的思虑却未曾散去。他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羊脂玉平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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