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商业竞争,降价揽客也就罢了。”陆璟的声音沉了下来,“但若涉及诬陷害人、勾结官府封店……这就不是商战,而是死战了。”
死战。
这两个字让书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沈清弦想起前世赵衡那狰狞的嘴脸,想起丞相府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难道这一世,她避开了嫁入狼窝,却依然躲不过被那只暗处的黑手盯上?
“世子,”她抬眸看他,眼神坚定,“若这背后真是冲着我、或者冲着你来的,我们当如何应对?”
陆璟迎上她的目光,忽而淡淡笑了。那笑容里有一种成竹在胸的从容,还有一种与她并肩而立的默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起身走到她身侧,轻轻按住她的肩,“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弄清楚,对方的第一招到底有多狠。”
辰时三刻,西街已是一派喧嚣。
“玉颜斋”分店前围得水泄不通。两个衙役守在紧闭的店门前,脸上写满公事公办的冷漠。人群中央,三个妇人正哭天抢地,其中一人脸上蒙着面纱,另外两人则故意将红肿溃烂的脸颊暴露在外,引来阵阵惊呼。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黑心铺子卖的什么胭脂水粉!我花了二两银子买的‘芙蓉面脂’,用了才三天,脸就烂成这样了!”一个穿赭色褙子的妇人捶胸顿足,声音尖利,“我这张脸往后可怎么见人哪!”
另一个蓝衣妇人直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官府要给我们做主啊!这‘玉颜斋’仗着是世子夫人的产业,专欺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我的脸……我的脸毁了呀!”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玉颜斋’的东西一向挺好的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以前都是装的,如今成了世子夫人,店大欺客了!”
“我看未必,这几个妇人哭得也太假了……”
街对角茶楼的二楼雅间,沈清弦透过半开的窗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戴着帷帽,素色的轻纱垂至肩下,掩去了面容。
秋月站在她身侧,低声道:“那个穿赭色衣裳的妇人,奴婢认得。她是西街有名的泼皮张二狗的婆娘,平日里就爱占小便宜,没少在各家铺子闹事讹钱。另外两个面生,但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沈清弦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人群外围几个交头接耳的男子身上。那几人虽作寻常百姓打扮,但站姿眼神都不对劲,不时交换眼色,更像是在……控场?
“官府的人来了。”陆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回头,见他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手中端着一杯茶,神色平静如水。
街那头,一顶青布小轿停下,身着七品官服的西城兵马司指挥使周大人下了轿。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那三个妇人见状哭得更凶了。
“大人!青天大老爷!您要为民妇做主啊!”
周大人约莫四十来岁,面皮白净,蓄着短须。他扫了一眼紧闭的店门,又看了看哭闹的妇人,眉头皱起:“怎么回事?陈掌柜呢?”
店门从内打开,年过半百的陈掌柜快步走出,对着周大人深深一揖:“大人明鉴!小店经营多年,向来诚信为本,绝无售卖劣品之事!这几位娘子所用之物,未必出自小店——”
“放屁!”赭衣妇人尖叫着打断他,“就是在你们这儿买的!我有凭证!”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你们店的票据!白纸黑字写着‘芙蓉面脂一盒,二两银’!”
陈掌柜接过票据细看,脸色渐渐变了。
“这……这确实是小店的票据。”他额上冒汗,“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蓝衣妇人也掏出票据,“我们也有!大人您看!就是从这儿买的!”
周大人接过票据看了看,又看向陈掌柜:“陈掌柜,你还有何话说?”
“大人!”陈掌柜扑通跪下,“票据是真的,但货未必是真的啊!近来市面上已有仿冒小店票据的假货出现,这些娘子许是买了假货,却来讹诈小店!”
“你说谁是讹诈?!”三个妇人齐声尖叫,场面再度混乱。
周大人被吵得头疼,抬手制止:“够了!本官办案,讲究证据。既然有票据,而你们又拿不出证据证明她们用的是假货,按律,本官只能先将店铺查封,待查验涉事脂粉、查明真相后再作决断。”
“大人!”陈掌柜急了,“这封店日久,小店的声誉就全毁了呀!”
“那也怨不得本官。”周大人神色冷淡,“若真是冤屈,查清后自会还你清白。来人——”
“且慢。”
清越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两名气质不凡的侍女。她身姿娉婷,步履从容,虽看不清面容,但通身的气度已让周遭安静下来。
周大人眯起眼:“你是何人?”
女子走到近前,微微欠身:“民妇沈氏,是这家铺子的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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