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熟悉而充满朝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十足的焦急。
沈清弦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一个穿着浅绿色比甲的小丫鬟端着脸盆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她前世最信任的贴身丫鬟——春桃!
此时的春桃,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脸蛋圆圆的,眼睛亮亮的,充满了活力,与后来那个跟着她陪嫁到相府,为了保护她而被赵衡下令活活打死的憔悴女子判若两人。
看到活生生的、年轻的春桃,沈清弦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春桃……”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哎呀!小姐,您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吗?”春桃慌忙放下脸盆,拿出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眼泪,动作轻柔,语气里满是心疼,“快别坐地上了,寒气重,奴婢扶您起来。”
感受着春桃指尖的温度和真切的关怀,沈清弦的心一点点落回了实处。她借着春桃的力道站起身,重新坐回床沿。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今年……是哪一年?”沈清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问道。
春桃只当她是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一边拧了温热的帕子递给她擦脸,一边笑着回答:“小姐,刚过卯时三刻呢。今年当然是永嘉十二年呀。您是不是昨晚温书睡得太晚了?夫人吩咐了,让您今早不用去请安,多睡会儿,辰时再去女学也不迟。”
永嘉十二年!
沈清弦心中巨震。
她果然回到了十年前!她十岁的这一年!距离她及笄、议亲还有整整五年!距离她嫁入那个魔窟,更有漫长的时光!
巨大的时间差,让她心中瞬间充满了希望。这一世,她绝不要再重蹈覆辙!
“我没事,只是……确实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沈清弦接过帕子,敷在脸上,温热的湿气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匪夷所思的现实,也需要用这帕子遮掩住自己此刻可能泄露太多情绪的眼神。
“噩梦都是反的!小姐别怕。”春桃手脚麻利地开始为她准备今日要穿的衣裙,是一件藕荷色的绣折枝玉兰襦裙,正是她这个年纪最喜欢的娇嫩颜色。“奴婢伺候您梳洗更衣,早膳已经备好了,是您最爱吃的珍珠糯米糕和红枣桂圆粥。”
听着春桃絮絮叨叨的话语,看着眼前充满生机的一切,沈清弦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开始在体内滋生。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这一世,她沈清弦,绝不会再任人摆布!
那些曾经伤害过她、辜负了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首先,她要改变的,就是自己的命运。她不能再做一个只会琴棋书画,等待家族安排婚姻的傀儡嫡女。她必须拥有自己的力量,能够掌控自己人生的力量。
经济独立,是第一步。
前世,她空有才华和想法,却因困于内宅,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最终连自己的嫁妆都守不住,落得那般凄惨境地。这一世,她必须早早筹划。
胭脂水粉……沈清弦脑中灵光一闪。前世在相府后期,为了讨好赵衡那些外室,她曾被迫研究过不少胭脂配方,甚至自己偷偷改良,效果奇佳。后来她暗中托人售卖,也曾小有收益,只是很快就被赵衡发现,将她毒打一顿,所有赚来的银钱也被抢走。
但那些配方,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利用这些超越当前市面水平的配方,她完全可以暗中建立起自己的产业。有了钱,她才能培养自己的心腹,才能拥有话语权,才能在未来的风雨中立于不败之地。
“春桃,”沈清弦放下帕子,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十岁女孩应有的娇憨笑容,“今日不去女学了,我有些头晕,想再歇歇。你去禀告母亲一声,顺便……帮我去外面的书坊,买些杂书回来解闷。”
她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理清思绪,规划未来。也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开始她的“秘密”行动。买“杂书”只是个开始,日后她需要的东西会越来越多。
“是,小姐。”春桃不疑有他,乖巧地应下,为她整理好床铺,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沈清弦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初夏清晨微凉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庭院中花草的清新气息。远处传来隐约的鸟鸣和仆妇打扫庭院的细微声响,一切都充满了宁静祥和的生活气息。
她看着窗外熟悉的亭台楼阁,一草一木,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赵衡、丞相府、还有那些所有曾将她推向深渊的人和事……你们等着。
这一世,我沈清弦,将从这里开始,亲手改写一切!
属于她沈清弦的全新人生,就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正式拉开了序幕。前路或许依旧布满荆棘,但这一次,她将手持利刃,亲自开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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