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指挥中心的空气灼热而粘稠,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被强行注入了高压电流。残存的联盟高层全数到场,围在巨大的环形观察平台边缘,目光死死锁定着下方试验场内那台不断震颤的庞然大物。来自不同国家的顶尖科学家和修炼者代表站在各自区域,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混合着希望与恐惧的凝重。
“林顾问,你真的确定这玩意儿不会把M国北大陆炸沉?”M国代表威尔逊上将声音干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早已失效的防护栏杆。他的视线扫过周围严阵以待、各自运转功法或激发灵能装备试图自保的各方人员,最后落回场中那个看似渺小却牵引着所有人命运的身影上。
林序南没有回头,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反应堆的深层连接中。通过混沌道基的共鸣,他“看”到反应堆核心那复杂的能量流:来自青藏高原“现实锚点”的原始灵能如同狂野的江河,来自各大宗门修士贡献的精纯真气好似润滑的溪流,而他自己注入的那一缕本源混沌灵力,则扮演着最关键的“催化剂”和“稳定剂”,在微观尺度引导着这场能量的狂舞,强制它们按照青铜镜碎片中提取出的、半是理解半是猜测的星灵族能量矩阵图谱进行运转。
“理论上,只要我的混沌道基能持续维持‘奇点’平衡,反应堆的输出就是可控且近乎无限的。”林序南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压过了装置的轰鸣,“这不同于核裂变或聚变,它不是破坏物质释放能量,而是直接从时空结构本身、从灵气的本质中‘汲取’有序能量。鸣族的科技基于‘熵增’,收割文明产生的混乱信息能。而我们的‘薪火’,则是在创造‘负熵’——秩序的火焰。”
【警告!核心温度超过安全阈值!灵能湍流正在形成!】米娅的投影在剧烈的能量干扰中闪烁,警报声尖锐刺耳。
全息屏幕上,代表反应堆内部状态的模型瞬间变得一片赤红,无数代表失控能量的光点疯狂窜动,仿佛随时要冲破约束场。装置外壳的星灵族合金开始发出不祥的暗红色,甚至出现了细微的熔化迹象。
“不行!约束场快要崩溃了!”一名F国的灵能工程师绝望地大喊,“我们缺少关键的中和介质!普通材料和我们的灵能技术无法长时间承受这种级别的能量品质!”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观察平台上蔓延。一旦反应堆爆炸,其释放的能量将不亚于一场战略性核打击,而且其附带的规则污染可能会将这附近变成永久性的生命禁区。
就在绝望即将吞噬一切时,林序南做出了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决定。
“周将军,授权我最高灵力调度权限!米娅,接全球主要灵脉节点,将所有可用灵能导向我这里!”他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了嘈杂。
“你疯了?你的身体会先一步被撑爆!”陈风急声道,手下意识按住了青霄剑柄。
“不是给我!”林序南目光锐利如电,猛地抬头望向反应堆核心上方那片因能量高度凝聚而开始扭曲的空间,“是给‘它’!”
他双手结出一个复杂到极致的手印,混沌道基以前所未有的功率运转,怀中的青铜镜碎片爆发出灼目的光芒。这一次,他并非将灵力注入反应堆,而是以自身为桥梁,将反应堆溢出的、即将暴走的恐怖能量,连同全球灵脉汇聚而来的海量灵能,共同引导向那片扭曲的空间!
“他在干什么?制造人工奇点吗?”威尔逊失声惊呼。
“不……他在……创造……”周昆仑瞳孔骤缩,想到了一个古老传说。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片扭曲的空间中心,一点极致的黑暗悄然浮现,随即迅速扩大。但预想中的空间塌陷并未发生,那黑暗反而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蕴含着勃勃生机的吸力。失控的能量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那点黑暗,却并未引发爆炸,反而使其稳定下来,逐渐化作一个缓缓旋转的、表面流淌着混沌光流的……灵能漩涡。
这个漩涡,就像一个高效的缓冲池和能量转换器,粗暴地吞噬着狂暴的能量,又温顺地释放出高度有序、易于利用的纯净灵能。反应堆的震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刺耳的警报声逐一熄灭,屏幕上的数据曲线从垂死挣扎的癫狂状态,逐渐变得平稳而有力。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
观察平台上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惊呼。许多人瘫软在地,浑身被汗水浸透。
林序南缓缓收回双手,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晃动,显然消耗巨大。但他眼中却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他感知着那个由他亲手创造、并与自身混沌道基紧密相连的灵能漩涡,心中涌起明悟:这不仅仅是能量源,更是一个雏形的小型现实稳定器。它在源源不断输出能量的同时,也在细微地加固着周围的空间结构,抵抗着鸣族“规则覆写”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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