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睁开眼睛的刹那,整个时间庐的空气都凝固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凝固——悬浮的尘埃、飘动的发丝、甚至苏九儿脸上滑落的泪珠,都静止在半空。
唯有林昊那双流淌着时光长河虚影的眼睛,在缓缓转动。
他坐起身,动作有些僵硬,仿佛这具衰老的躯壳已经不太习惯。白发垂落肩头,皱纹深刻,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年轻、锐利。
“我看到了。”
林昊开口,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像是无数个时间点的自己在同时说话,“时间的每一道分支,可能的每一个未来。”
他抬手,轻轻抹去苏九儿脸颊上那颗静止的泪珠。泪珠在他指尖融化,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林昊?”
苏九儿颤抖着手抚摸他的脸,“你……回来了?”
“回来了,但又不完全。”
林昊握住她的手,触感冰凉,“我的意识被困在时间循环里时,被迫经历了所有可能的时间线。现在的我,是那些时间线经验的‘总和’。”
他站起身,虽然步履蹒跚,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我知道影还活着,母体暂时不会杀他——她要利用他的诅咒印记作为坐标,精准定位道种树的核心。
我知道孢子网络的转化在七十六分钟后会达到临界点,百分之四十的节点将彻底倒向秩序侧。我还知道……”
他看向远方最终之门的方向:“母体已经疯了。祭坛被毁,她失去了瞬间降临的捷径,现在她要用最暴力的方式——燃烧十个世界的残骸,直接撞开最终之门。”
“十个世界?!”刚从战场赶回的雷煌倒吸一口凉气,“那得是多大的能量?”
“足以在开门瞬间,将归乡宇宙撕开一道贯穿性的伤口。”
林昊平静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三十六个时辰后,宇宙将会从中间裂成两半。”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是比之前任何一次危机都更绝望的局面。
“那我们……能做什么?”古战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昊走到道种树下,将手贴在树干上。道种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所有叶片同时亮起,树冠上的三万颗法则星辰开始以某种玄奥的轨迹运转。
“我们能做的,是母体永远想不到的事。”
林昊眼中时光长河虚影奔流得更加汹涌,“她不理解‘牺牲’,不理解‘守护’,不理解为什么弱者会为了他人而战。我们就用她最不理解的东西,打败她。”
他开始下达一连串精准到可怕的指令:
“苏九儿,将你的时间权柄与道种树连接,我要在最终之门开启的瞬间,在门前创造一片‘时间奇点’——那里的一瞬,等于外界百年。母体撞门的力量会被稀释到百年时间里,冲击力将锐减万倍。”
“苏玉清,孢子网络的转化不能再按部就班了。我要你用混沌净源之力,在所有灰白色节点同时‘播种’。代价是你的力量会暂时枯竭,甚至可能伤及本源,你愿意吗?”
苏玉清毫不犹豫地点头,银金异色的双眼中满是坚定。
“雷煌、古战,佛国僧众,你们负责守护苏玉清播种的过程。堕落孢子一定会疯狂反扑,你们要撑住至少一个时辰。”
“了空大师,万佛封魔大阵不要布置在门外,而是布置在门内——就在母体撞门时,她力量最集中的那个点。阵法的启动需要献祭,而祭品……”
林昊顿了顿,看向自己的双手:“是我这具承载了时间悖论的身体。当母体撞门时,我的身体会作为阵眼引爆,将她的力量暂时封印在门内。”
“不行!”苏九儿失声喊道。
“这是唯一的方法。”林昊看向她,眼神温柔,“但别担心,我不会死。在时间奇点里,我有百年的时间来重组身体。只是这百年,我将无法参与战斗,一切都要靠你们了。”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影还活着吗?”慧明突然想起,“那他……”
“影是计划的关键。”
林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母体以为抓住他就能定位我们,但她错了。影身上的诅咒印记,经过百年《无相心经》的修炼,早已被他反向炼化。现在那印记不光是坐标,还是……一个后门。”
他看向众人:“当母体使用影的印记定位时,影可以反向入侵母体的意识网络,窃取她的力量运行模式。这些信息,将通过孢子网络实时传输给苏玉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计划堪称疯狂,但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母体的思维盲区上。这个从虚无中诞生的存在,永远无法理解智慧生命在绝境中能迸发出怎样的创造力。
“开始吧。”林昊最后说,“三十六个时辰后,一切见分晓。”
接下来的时间,归乡宇宙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
苏九儿将时间权柄与道种树连接的过程异常痛苦,时光长河的冲刷让她的意识几次濒临崩溃,但想到林昊要在时间奇点中孤独百年,她咬牙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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