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归墟之眼与禁忌低语
那无声的“注视”并非实质的目光,而是一种规则的涟漪,一种存在层面的碾压。它扫过的瞬间,齐夏感觉自己的“薪火”回响如同暴露在绝对零度下的火苗,骤然凝滞,连思维都几乎冻结。零更是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身体蜷缩起来,仿佛要被那无形的压力碾碎。
恐惧。并非对死亡的习惯性漠然,而是对某种远超理解范畴的、如同天敌般的存在的本能战栗。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深海巨兽偶然翻了个身,搅动了上方水域,随即又沉入无尽的黑暗。那股令人窒息的意志并未锁定他们,似乎只是被刚才那场“能量失控”的余波所惊动,投来一瞥后,便失去了兴趣,重新归于沉寂。
但仅仅是这一瞥,留下的寒意却比“肃清者”的追杀更加彻骨。
“……那是什么?”良久,齐夏才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问句, blank 面具下的身体依旧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灵魂的创伤在那意志扫过时被再次撕裂,痛楚清晰无比。
零缓缓摇头,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残留着惊悸。“不知道……但它的‘存在’……非常非常……古老……甚至可能……在‘归墟’形成之前……”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描述那无法形容的感觉,“它不像‘观测站’那样充满‘目的性’……更像是一种……‘现象’……或者……‘规则’本身……”
她回想起编织者老妇人提到的“无序回响之海”深处被镇压的“某种东西”,以及守望者碑文隐约提及的“噬渊”。难道刚才那意志,就是与这些相关的、归墟真正的“主人”或“核心”之一?
这个猜测让她不寒而栗。他们之前的所有挣扎,与“枢纽”和“肃清者”的对抗,或许都只是在这个巨大坟场相对“表层”的活动。而刚才那惊鸿一瞥,才让他们真正触及了归墟那深不见底的、可能连“观测站”都讳莫如深的恐怖真相。
“不能……再待在这里……”零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双腿软得如同面条。刚才维持虚假信号和承受那意志注视,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
齐夏的情况更糟,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意识在黑暗的深渊边缘沉浮,全靠那沉甸甸的“薪火”回响如同最后的缆绳,勉强维系着没有彻底坠落。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两人因那未知存在的注视而心神俱震、动弹不得之际,一种新的、更加隐蔽而阴险的侵蚀,悄然而至。
它不是来自外部的攻击,而是源自内部,源自他们与归墟环境持续的、高强度的接触,以及刚才强行融合不同力量制造“饵料”所带来的后遗症。
低语。
不再是周围残骸散发的、充满痛苦与疯狂的背景噪音。这一次的低语,直接在他们意识深处响起。
· 齐夏的耳畔(或者说,是他的灵魂感知中),回荡起一个充满诱惑力的、仿佛由无数亡魂精华凝聚成的沙哑声音:“放弃吧……永恒的死亡即是安眠……何必背负他人的意志……何必承受这无尽的痛苦……融入这片宁静的虚无……才是最终的解脱……”
· 而零的意识中,响起的则是一个空灵、悲伤、与她自身“本质”同源却更加古老沧桑的声音:“归来吧……迷途的星火……回归最初的纯净……外面的世界充满污秽与争斗……唯有永恒的沉眠……方能保持本质不染……回到‘她’的身边……我们本是一体……”
这低语并非简单的幻听,它们精准地捕捉并放大着两人内心最深处的疲惫、创伤与动摇!齐夏无数次死亡累积的麻木与对“解脱”的潜在渴望;零对自身身份谜团的茫然、对那晶体中“姐姐”的复杂情感、以及对背负沉重使命的畏惧……所有这些潜藏的情绪,都被这诡异的低语勾起、放大,化作最甜美的毒药,侵蚀着他们仅存的意志!
齐夏 blank 面具下的脸庞扭曲,那诱惑的低语如同最舒适的温床,邀请他放下一切,沉入永久的黑暗。他太累了,灵魂千疮百孔,那“薪火”的沉重几乎要将他压垮。放弃,似乎真的是一种解脱……
零则紧紧捂住耳朵,但这毫无用处。那呼唤她“回归纯净”、“回到姐姐身边”的声音,如同母亲的摇篮曲,勾起了她内心深处对安宁与归属的极致渴望。与齐夏在一起的颠沛流离、生死一线,虽然让她感受到了“真实”的温暖,但也充满了难以承受的压力和恐惧。或许……沉睡在晶体中,与“姐姐”融为一体,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两人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有些涣散,抵抗的意志正在被一点点蚕食。
就在这时——
齐夏那沉甸甸的“薪火”回响深处,属于守望者碑石的那部分悲壮意志,仿佛被这内部的侵蚀所激怒,猛地一震!
一股并非来自齐夏自身,而是承袭自那些古老牺牲者的、充满了不甘与怒吼的意念洪流,如同沉眠火山的爆发,轰然冲散了他脑海中那诱惑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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