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调子……”校尉抬头时,正见墨雪下意识地哼起“雁痈痈而南游兮”,那股展翅的劲让他心头一动,像看到雁群掠过边关的烽火台,“你们改的?”
罗铮点头,把诗集架展开给他看,木架转动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校尉请看,这架子能随身带,调子按行军步点改的,‘四拍一停’,唱着能提神,就像赶路时的号子。”他拿起竹尺敲了两下,定住节奏,墨雪跟着唱,声音里带着楚地的清,又透着秦地的硬,士兵们虽按着刀,却都忍不住侧耳——那调子像秋日的风,清冽里带着股往前冲的锐劲,刮得人心里发烫。
有个老兵忽然红了眼,他原是楚地人,被征入伍多年,此刻喉结滚动着,像有什么东西堵着:“这像俺楚地的调子,只是……更硬气了!”他爹娘早亡,是听着楚歌长大的,此刻竟跟着哼起来,唱到“猛志”二字时,嗓门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却格外有力量,震得货栈的梁木都嗡嗡响。
校尉看着老兵,又看看手里的竹简,忽然把架子合上塞进老兵手里,木架的棱角硌得老兵手心发疼,却攥得更紧。“这东西……留着吧。”他对士兵们挥挥手,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不是禁书,是改了给弟兄们唱的战歌。”转身往外走时,又回头道,“改完了送一份到将军帐里,就说……这秋气里的劲,听着提神,比喝三碗烈酒还管用。”
货栈的灯又亮到深夜,灯芯结了灯花,被墨雪用针挑掉,爆出点火星。墨雪在修补被士兵们翻得起了毛边的帛书,指尖蘸着糨糊,像在给诗缝补衣裳。罗铮则在木板上补画音符,朱砂笔在晨光里泛着红,像战士们的血。窗外传来军营的歌声,楚地的秋声与秦地的战鼓缠在一起,像极了他们正在做的事——让不同的文脉,在时光里慢慢相融,像雨水渗进泥土,长出新的根。
雨停时,天边露出点鱼肚白,把货栈的窗纸染成淡青色。罗铮指着架上的诗集,忽然笑道:“你看,连蒙将军的兵都听出了秋里的劲。”墨雪把架子放进木箱,指尖划过“九辩”二字,那字被摩挲得发亮,轻声道:“或许不是我们改得好,是这诗里的秋,本就和士兵们的骨血一样,又清又硬——清得像边关的月,硬得像手里的刀。”
远处的军营传来晨号,悠长的调子漫过渭水,混着隐约的吟唱——是那老兵在教同伴唱新改的《九辩》,楚地的词,秦地的调,在长安的晨光里漫开,像秋水流进了江河,分不清哪滴是楚水,哪滴是渭水,只知道都在往前奔,奔往同一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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