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口的晨雾裹着咸腥气,漫过新筑的南海郡城垣。夯土的城墙还带着昨夜夯打的湿意,夯痕里嵌着百越族的贝壳与秦军的铜钉——越人信贝壳能镇浪,秦人以铜钉固基,此刻在晨光里亮晶晶地嵌在一起,像两族的印记咬得紧紧的。城中央的祭坛上,百越首领阿蛮披着犀牛皮甲,与南海郡尉赵佗并肩而立,铜鼓被越巫敲响时,声浪撞在崖壁上,震得岩缝里的水珠簌簌往下掉。新编的《越人歌》混着秦腔的调子漫开:“秦越共一城兮,珠水为带;同垦荒泽兮,岁稔年丰……”歌声里,族人扛着中原的耒耜与秦军的锸锹往城外走,红树滩涂的气根在泥里盘结,很快就要被翻成能种稻子的熟土。
一、三角城郭:郡治的骨架
城垣西侧的空地上,罗铮蹲在泥里拉麻绳,三股拧成的棕绳被木桩钉在地上,扯得笔直,在晨光里绷出个等边三角形。三个顶点的木牌被风刮得轻晃:“官署区”的木牌上刻着秦篆,“市集区”的挂着越族的铜铃,“民居区”的系着中原的红绸与越地的蓝染布。
“你看这三角,”他拽了拽绳子,木牌撞出“咔嗒”声,“官署到市集走直线,律令文书递得快;民居挨着仓储,婆娘娃子取米不用绕远路。”说着往“官署区”木牌旁插了根竹管,“这是引水渠的走向,沿着边儿挖,暴雨天水能顺着角往外排,浸不着粮仓。”
阿蛮蹲在一旁,骨刀在泥地上画着越族的蛇形纹,蛇身恰好绕着三角的边盘了三圈:“我们祖先说,蛇盘成三角时最有力气,打不散、压不垮。”他忽然招手让族人搬来十个椰壳罐,在“仓储”竹牌旁摆成圈,“椰壳存盐不潮,你们的陶瓮装米,各用各的巧劲。”
夕阳斜照时,三角布局图在地上投下稳稳的影子,红绳上的竹牌被风吹得轻晃,“水道”“陆衢”的牌子碰在一起,发出“叮咚”声,倒像是给这新城哼起了调子。
二、沙盘机关:规划的活页
郡尉府的案上,墨雪的“规划沙盘”被烛火映得发亮。四尺见方的木盘底嵌着薄铜,网格细如蛛网,撒着岭南特有的红泥,泥里插着竹片做的屋舍、陶捏的仓廪,连越族的吊脚楼都按比例削了竹签当柱子。
“你瞧这机关。”墨雪转动盘侧的铜钮,沙盘中央的“祭坛”模型缓缓升起,底下露出个暗格,里面摆着不同颜色的陶片,“红陶片是旱季的稻种分布,黑陶片是雨季的防洪堤走向,换着用就行。”她取过一片刻着秦篆“市”字的陶片,往“市集区”一插,旁边立刻弹出个小竹架,“这是越族的藤编摊位,收起来不占地方。”
阿蛮的女儿阿珠踮脚看着,忽然伸手拨了拨“民居区”的吊脚楼,竹签做的楼梯竟能折叠:“能让我爹的船屋也上沙盘不?他总说住不惯土房。”
“当然能。”墨雪笑着添了片刻着船锚纹的陶片,“插在这里,涨潮时船屋就自动浮起来,不淹着。”沙盘角落里,她还藏了片银箔做的月亮,拨一下就转到“官署区”顶头——那是秦军的夜巡灯笼,越族的火把则用红绒布做的,亮起来暖烘烘的。
三、甲胄护途:迁徙的长歌
珠江岸边的码头,蒙恬旧部、楼船校尉正点检船队。三十艘楼船的帆上都缝着三角城徽,越族的靛蓝染布拼着秦军的赭石色旗边。移民们背着行囊往船上挪,秦地来的老妪攥着罗铮画的三角城图,图上“民居区”旁用红笔圈了个小框:“阿蛮说这是给我留的桑园,能种秦地的蚕宝宝不?”
“保准能。”校尉笑着指船尾的货舱,“里头捎了二十担桑苗,还有越族的姑娘教你怎么防瘴气。”他让人搬来墨雪做的迷你沙盘,分给带队的亭长:“遇着岔路就拼开看,红泥标着浅滩,白砂是礁石,错不了。”
阿蛮带着族人扛来椰壳装的酸角汁,每个舱口都摆了三罐:“越人说‘同船共饮,便是家人’。”移民中的汉子接过越族少年递的桨,学着划了两下,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人的衣襟,倒都笑了。
船队启航时,越族的铜鼓与秦军的号角并着响,《越人歌》的调子混着秦地的《陇头水》在江面上荡开。阿珠趴在船舷,数着帆影里的三角城徽:“等桑苗长高了,我要织块有蛇纹和云纹的布!”
四、稻浪连城:新生的年轮
半年后的南海郡,三角城郭已浸在稻浪里。官署前的广场上,中原的牛车与越族的象舆并排歇着,象鼻卷着秦地的粟米往越族的藤筐里装,牛车上的桑苗正抽出新叶。市集的竹棚下,秦隶写的“稻米五钱”木牌旁,越文刻的“藤筐三贝”挂在藤架上,穿秦式短打的货郎用越语吆喝:“甜角!刚摘的甜角!”
墨雪的沙盘摆在郡尉府正堂,添了许多新物件:竹制的“汉越书馆”匾额上,秦篆与越文并排刻着;陶制的“船坞”旁多了木桨模型,那是阿珠爹的船屋新泊的地方。赵佗与阿蛮围着沙盘,正往“窑场区”插陶片——越族的龙窑与秦地的馒头窑挨在一起,烟筒冒出的烟都缠成了一股。
秋收时,祭坛周围的稻田翻着金浪,汉农教越人用曲辕犁深耕,越人则教汉农辨认断肠草与益智子,指尖划过同一片稻穗。老妪的阿孙抱着新织的丝绸跑过来,缎面上,越族的蛇纹缠着中原的云纹,在阳光下闪着光——那是阿珠织的,她说这叫“秦越结”。
楼船校尉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迁徙队伍的烟尘。新来的移民里,有秦地的铁匠,正跟越族的铸铜匠比划着三角城的铁栅栏怎么打;有越族的巫医,背着药篓往中原移民的茅舍走,篓里装着秦地的艾草。
他忽然想起蒙恬将军的话:“开疆不是占土,是让不同的根,在同一片土里长出新的芽。”风拂过稻穗,“沙沙”的声响里,《越人歌》的婉转与中原歌谣的厚重缠在一起,在岭南的天地间,长出了最动人的新生。
夕阳将三角城郭的影子投在稻浪上,像个巨大的印章,盖在岭南的土地上。城中心的石碑下,埋着罗铮的三角图、墨雪的沙盘碎片,还有一捧秦地的黄土与一把越地的红壤——雨水早已把它们泡成了匀匀的泥,分不清谁是秦,谁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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