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如钩,西漠的夜风裹挟着沙砾,刮在人身上如刀割般生疼。林夜一行四人奔行百里,身后葬兵谷的崩塌烟尘早已消散,唯有空气中弥漫的血煞余韵,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鼻腔。
“呼——总算甩掉那帮杂碎了!”不戒和尚一屁股瘫在沙丘上,九环锡杖斜插沙中,胖脸上油汗混着血污泥浆,活像刚从灶膛里捞出来的油炸丸子,“贫僧这身膘差点交代在骷髅架子手里!”他捶着酸胀的大腿,锡杖环佩叮当乱响,“当年偷吃师父供果都没这么狼狈!”
雪清瑶静立如松,冰魄剑虽已归鞘,纤长五指却紧扣剑柄。冰晶在她指尖凝成细小白霜,警惕的目光扫过起伏的沙丘:“葬兵谷的动静堪比天劫,方圆千里内的豺狼怕是都竖起了耳朵。必须尽快离开。”她声线清冷如雪山融泉,却字字敲在众人心头。
阿狸跪坐在林夜身旁,软巾蘸着清水,小心翼翼擦拭他脸上的血痂。林夜双目紧闭,九转冰心丹的药力混着逆魔功的吞噬之力,在经脉中掀起暗金色洪流。右臂断裂处传来密集的“咔咔”声,骨骼如春笋拔节般重组愈合,新生的肌理泛着金属冷光。
“林夜哥哥,还疼么?”阿狸指尖拂过他肋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蝶梦。
“早忘了。”林夜睁眼,暗金瞳孔在夜色中燃着两点鬼火,“逆魔功吞了蛮戟的战意,恢复速度比坐火箭还快。”他屈伸右臂,曾经扭曲变形的关节如今流畅如初,甚至隐隐透出蛮戟战甲的暗金纹路。胸口塌陷处更是惊人——碎裂的胸骨被暗金灵力重塑,新生的骨茬如龙鳞般交错凸起,防御力远超从前。
“啧啧,这变态恢复力……”不戒凑过来戳他胳膊,被弹开也不恼,咧嘴笑道,“早知如此,当年挨师父三百杖时就不该装死,直接震碎骨头让逆魔功长回来多好!”
林夜瞥向他身后若隐若现的半佛半魔法相,法相左臂金佛禅定,右臂魔爪撕天,九件法器在虚空中缓缓轮转:“大师,你这‘佛魔一体’的功法,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不戒笑容一滞,锡杖重重顿地,九环齐鸣如警钟:“此乃贫僧师门禁术——‘大自在天魔佛相’!”他盘腿坐正,僧袍下摆铺开如莲台,“三百年前,师父无妄方丈独闯西漠‘魔佛遗迹’,于血池底捞出一部上古残卷。残卷有载:佛魔本同源,心生则魔生,心寂则佛成。故创此功,欲以肉身证‘佛魔一体,万法归空’之境!”
阿狸忘了擦拭血迹,狐尾虚影在身后焦急摆动:“后来呢?”
“后来?”不戒猛地灌了口酒葫芦,辛辣酒气混着沙风喷涌,“那功法逆天得很!修炼者需同时承受佛光灼魂、魔气蚀骨的双重天罚!上古试炼者非疯即殁,残卷就此封存。”他忽然癫狂大笑,眼尾褶皱里挤出泪花,“可我师父是个疯子!他说‘佛魔相争才是天下大劫’,揣着残卷躲进藏经洞,闭关百年——”
锡杖“锵”地插入沙地,不戒脸色骤沉如铁:“出关那日,大自在寺上空佛光魔云泾渭分明!师父悬于双云之间,左半身金佛诵经,右半身魔龙咆哮。三十六长老结‘大日如来阵’围剿,师父只抬了抬手——”
夜风骤停,沙粒悬停半空。
“那只佛魔交融的巨掌,碾碎了三十六座罗汉金身!十八位长老当场气化,剩下十八位道基尽毁!”不戒攥紧拳头,骨节捏得发白,“自此师父被逐出佛门,带着襁褓中的我浪迹天涯。临终前他把残卷塞给我:‘不戒,此功可改天命,亦可堕轮回。若无大机缘,宁可永堕地狱也别碰它!’”
林夜内视己身。逆魔功的暗金洪流中,蛮戟的战意如熔岩奔涌,周不平的星辰之力似星屑点缀,更有自己不屈意志凝成的暗红丝线。诸力纠缠却诡异地达成平衡,在他丹田处汇成混沌旋涡。
“或许真有大机缘。”他淡淡开口,目光投向沙丘尽头翻涌的黑暗,“但现在——”
“桀桀桀……好戏才刚开始呢!”
沙丘后传来夜枭般的怪笑。四道身影鬼魅般浮现,为首的老者枯瘦如柴,暗金天机袍上符文游动如活蛇,白骨杖头镶嵌的眼球正贪婪盯着众人。他身后三名黑袍人袖口血纹与葬兵谷杀手如出一辙!
“天机阁,掌命一脉。”不戒霍然起身,锡杖横胸如门神,“你们倒是赶得巧。”
老者白骨杖一顿,杖底眼球迸射血光:“葬兵谷万兵之心被毁,掌命大人很生气。”他目光黏在不戒身上,黄牙缝里挤出讥讽,“更妙的是……居然逮到‘大自在天魔佛相’的野种!无妄那老秃驴一掌拍碎我脉三位长老,今日便用你的狗命偿!”
“偿你祖宗!”不戒暴喝如雷,身后法相轰然凝实!金佛与魔躯的界限首次模糊,佛光魔气如阴阳鱼般交融流转,九件法器在漩涡中嗡鸣!
“万骨噬魂阵·起!”老者枯爪挥动,白骨杖插入沙地!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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