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镇的冬日,镇政府楼里的空气,却因一位不常来的领导到访而透着几分不同寻常的紧绷。
钱利民副市长下来视察工作,他在苏灿灿和几位镇领导的陪同下,在政府大院里走走看看。钱利民虽然已经42岁,但身材保持得不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言谈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但看苏灿灿的眼神,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超出工作关系的热度。
他的妻子因病去世几年了,一个女儿由姥姥姥爷照顾,算是本地政坛一个条件相当不错的“钻石王老五”。自从半年前一次工作会议上,他被苏灿灿干练的气质和姣好的容貌吸引后,便时不时会找些由头关注青川镇,或者在某些场合对苏灿灿表示出格外的“关心”。
自从苏灿灿答应他,处处看,钱利民仿佛焕发了新生。
“灿灿同志啊,”钱利民放慢脚步,与苏灿灿并肩,语气显得颇为熟稔,“青川今年在你带领下,成绩很亮眼嘛。尤其是柑橘项目,思路很新,听说还上了省报?”他话语是表扬工作,目光却若有似无地落在苏灿灿的侧脸上。
“钱市长过奖了,都是按照市里的部署,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全镇上下一起努力的结果。”苏灿灿微笑着回答,语气恭敬,措辞官方,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并稍稍落后半步,凸显上下级关系。
钱利民仿佛没察觉,继续笑道:“你呀,就是太谦虚。年轻干部,有成绩就要大胆承认。我跟你提过好几次了,有空多到市里汇报工作,也多参加一些市里组织的青年干部交流活动,拓宽一下人脉嘛。”这话听起来是领导对下属的关怀,但结合他之前的几次暗示,其中的意味苏灿灿心知肚明。
“谢谢钱市长关心,一定多学习。”苏灿灿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具体的工作困难上,寻求市里的政策支持,将对话拉回纯粹的工作频道。
钱利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打着官腔表示会“研究考虑”。
在钱利民看来9岁的差距也不是太大问题,他还是要继续在苏灿灿身上下功夫。
苏灿灿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楼下正和几个村干部讨论柑橘越冬管护措施的杨明宇。他穿着深蓝色的制服,身姿挺拔,说话时习惯性地微微俯身倾听,俊俏的面容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三十三岁的她,见过太多人。有像钱利民那样精于算计的,有像吴奎那样嫉贤妒能的,也有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但杨明宇不一样,他像一块璞玉,在基层的磨砺中日益散发出温润而坚定的光芒。他的才华,他的担当,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偶尔的迷茫,都让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她知道他对自己只有上下级的尊重和同事的情谊,但她不甘心。她要的,不是一个听话的下属,而是一个能并肩同行、灵魂相契的伴侣。
这天,苏灿灿与杨明宇前往最偏远的云岭村考察特色山货产业。吉普车在盘山公路上谨慎行驶,连日阴雨让山体吸饱了水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
今年雨水太多,苏灿灿的司机王晓硕紧握方向盘,得小心落石。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沉闷的轰鸣。
快退!杨明宇厉声喝道。
几乎同时,山体像被撕开一道口子,泥石流裹挟着巨石倾泻而下。小王猛打方向盘向后倒车,喊了一句“快下车”。三人刚刚下车,石头倾泻而下。
杨明宇在最后一刻扑向苏灿灿,二人滚下山坡。
世界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杨明宇在剧痛中醒来。他发现自己和苏灿灿被卡在一个岩缝中,上方交错着巨石和树干,形成一个狭小的三角空间。司机和车辆不知所踪。
苏镇长?他轻声呼唤。
怀里的苏灿灿动了动,额角有血迹:我们......还活着?
刚才碎石嵌入皮肉的瞬间,杨明宇的呼吸滞住了。
不是剧痛,而是一种尖锐、冰冷的异物感,像一根烧红的钉子缓慢钉进左胸下方。他能清晰感觉到石头的棱角切割着皮肤和肌肉组织,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让那刺痛加深一分。
黑暗的岩缝里,苏灿灿正靠在他肩头,意识模糊地呢喃着冷。她的颤抖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脆弱得让人心颤。
杨明宇咬紧了后槽牙,下颌线绷得像铁铸的。他缓慢地、几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嵌入碎石的那侧身体稍微偏离苏灿灿的依靠。
不能让她知道。
在这个绝境里,任何一点额外的恐慌都会消耗所剩无几的求生意志。苏灿灿的脚踝重伤,脑震荡让她时昏时醒,她需要的是一个能撑住的支柱,而不是另一个伤员。
他缓缓吸进半口气,尽量不牵动伤处。右手摸索到那块凸起的碎石边缘——不大,但棱角分明,已经刺破皮肤。温热的血正慢慢洇湿里层的衣物。他悄悄扯了扯外衣下摆,试图盖住那片湿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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