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冰冷、粘稠、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易家耳房狭小、昏暗的空间,也彻底笼罩了蜷缩在破棉被里、因极致的恐惧而瑟瑟发抖的一大妈。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生命最后时刻的意识残片中,所有的算计、伪装、沉默、隐忍,都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灰烬,失去了任何意义。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求生的本能,在冰冷和窒息感中徒劳地挣扎。
她仿佛又看到了聋老太那双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听到了她低沉而充满威胁的低语;看到了贾张氏临死前那张扭曲怨毒、仿佛洞悉一切的脸;看到了杨建国焦躁阴沉的面孔;还有王德发那张油滑而惊惶的脸在门外晃动……
她知道得太多了。不,或许她知道的还不够多,不足以让她成为有价值的筹码,却又刚好多到成为必须被清除的隐患。
是“他们”来了吗?是来让她永远闭嘴的吗?
喉咙里像堵了一团烧红的炭火,气管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扼住,无法呼吸。胸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仿佛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揉碎。眼前开始发黑,耳鸣声越来越响,盖过了窗外隐约的风声,也盖过了她自己微弱的、徒劳的嗬嗬声。
她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她想挣扎,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听使唤。冰冷的感觉从四肢末端迅速向心脏蔓延。
就这样结束了吗?像易中海一样,像贾张氏一样,像聋老太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冰冷的、充满罪恶的院子里?
不甘……还有深深的恐惧……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黑暗,如同最沉重的帷幕,彻底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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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指挥部,电话铃声如同催命符般急促响起,打破了凌晨时分短暂的、令人疲惫的寂静。
白玲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抓起听筒,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喂?”
电话那头传来外围监视组负责人急促而凝重的声音:“白玲同志!四合院出事了!易刘氏(一大妈)……死了!”
白玲握着听筒的手猛地一紧,指节瞬间泛白:“什么?!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们安排在院外高点的观察哨,在凌晨四点左右,注意到易刘氏房间的灯突然亮了一下,又很快熄灭,随后再无异动。因为之前她有过夜间异常,我们提高了警惕。早上六点,负责近距离监视的同志借着送早饭的借口(街道临时安排给孤寡老人的),去敲她的门,发现门从里面闩着,但无人应答。感觉不对,强行破门进去……发现易刘氏躺在床上,已经……没气了。初步看,没有明显外伤,具体死因不明,需要法医鉴定。现场……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人进入的痕迹,门窗完好。”
一大妈死了?在公安严密监视下,在刚刚释放回来不到两天,在王德发逃跑之后,死了?!
白玲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火直冲头顶,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烧穿!又一个!又一个可能掌握关键信息的知情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死了!
“保护现场!立刻通知法医和技术科!我马上到!”白玲扔下电话,一边抓起外套冲出门,一边对同样被惊醒的陈老和其他干警吼道:“一大妈死了!在四合院!立刻出发!”
几辆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如同离弦之箭,冲破了黎明前最黑暗的寂静,朝着四合院方向疾驰而去。
车上,白玲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这突如其来的死亡。
是灭口?肯定是灭口!王德发刚刚逃跑,一大妈这个可能与之有联系、又在疯癫中可能泄露秘密的老妇人就死了,时间点太巧合!是王德发逃跑前下的手?还是“黄雀”残余势力发现王德发暴露、一大妈可能不稳,果断清理?
但现场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难道是一大妈自己……突发疾病?或者……自杀?以她昨晚那种精神崩溃的状态,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如果是自杀,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王德发的敲门和逃跑,对她产生了什么刺激?
无论是他杀还是自杀,一大妈的死,都意味着这条刚刚露出一点苗头的线索——关于聋老太、贾张氏、甚至可能关于那个金属盒子的线索——再次被无情地斩断!
“加快速度!”白玲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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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再次被刺耳的警笛声和闪烁的警灯惊醒。刚刚从昨夜惊悸中勉强入睡的禽兽们,再次被恐惧攫住,缩在各自的被窝里或门后,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低沉的命令声,心惊胆战。
前院阎家,瘫坐着的阎埠贵似乎也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他那双死寂的眼睛,朝着门口的方向,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阎解成则惊恐地缩在墙角,不敢出去。
中院贾家,秦淮茹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听着外面清晰的警笛和脚步声,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又死人了?是谁?难道是……她不敢想下去,只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浑身抖得厉害。傻柱也被惊醒了,他冲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看到公安和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匆匆往后院去,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一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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