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厂长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比窗外的寒冬更加冰冷刺骨。厚厚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只有台灯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投下一圈惨白的光晕,照亮了杨建国那张因惊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
他刚刚送走了负责“加强保卫”的保卫科长,正疲惫地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理出哪怕一丝头绪。聋老太死了,密码纸暴露;李满仓死了,死前似乎吐露了只言片语;“表妹”也死了,线索似乎又断了……公安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围得越来越紧。他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一座不断崩塌的悬崖边缘,每一秒都可能坠落。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被推开一条缝。探进来的是他小舅子王德发那张油滑而略显慌张的脸。王德发在厂里挂了个闲职,平时主要负责帮杨建国处理一些“不上台面”的私人事务,算是最贴近的“自己人”之一。
“姐夫,有个……有个事儿,得跟你说说。”王德发闪身进来,反手关上门,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确定。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杨建国不耐烦地皱眉。
“是……是关于聋老太那房子的。”王德发咽了口唾沫,“刚收到个信儿,说是……说是昨儿后半夜,前院阎家那俩小子,阎解放和阎解旷,摸进聋老太那空屋里去了!”
杨建国瞳孔猛地一缩:“什么?他们进去干什么?找死吗?!”
“说是……想顺点值钱东西。”王德发声音更低,“结果,还真让他们摸出个东西来!是个用油纸包着的、带锁的小金属盒子,沉甸甸的,不知道里头是啥。他们不敢自己处理,好像打算今天去找黑市的老疤,看看能不能出手。”
金属盒子?!带锁的?!
杨建国脑子里“嗡”的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聋老太还有后手?!她屋里竟然还藏着东西?!而且,被阎家那两个蠢货给偷出来了,还要拿去黑市交易?!
这东西如果落在公安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密码纸已经暴露了“黄雀计划”的存在和部分代码,如果这个盒子里装的是更核心的人员名单、资金账目、联络方式,或者……是他杨建国与聋老太直接联系的证据!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后背。
“消息可靠吗?!”杨建国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沿上,身体前倾,眼睛死死盯着王德发,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变调。
王德发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一个半大孩子跑到厂门口,塞给门卫一张纸条,上面就写了这个。门卫认得那孩子,是附近胡同里的顽主,平时给点钱啥都干。我……我也觉得蹊跷,但宁可信其有啊姐夫!万一……”
“孩子?纸条?”杨建国的心沉得更深。这消息来源太诡异,太像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是谁?公安的试探?还是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神出鬼没的复仇者“鬼”?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消息本身,极有可能是真的!因为时间点、人物、事件都太具体,太符合逻辑——阎家现在穷途末路,狗急跳墙去偷东西太正常了;聋老太那种老特务,屋里藏着秘密物品也太正常了!
这是一个诱饵!一个散发着致命香气的毒饵!
但明知是毒饵,他却不得不吞!因为那盒子里的东西,对他而言,可能是比毒药更致命的炸药!
必须拿到那个盒子!必须抢在阎家兄弟找到老疤之前,或者至少,抢在公安注意到之前!
“立刻!马上!”杨建国几乎是吼出来的,“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找到阎解放和阎解旷!找到那个盒子!把东西拿回来!钱不是问题!但是,必须做得干净!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拿的!明白吗?!”
“明……明白!”王德发被他狰狞的脸色吓住了,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办!我认识几个人,专门干这个……”
“快去!”杨建国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王德发不敢耽搁,连忙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杨建国一人。他颓然坐回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耗尽了他不少心力。他知道,自己这一步,可能正踩进别人设好的陷阱。但他别无选择。
那个金属盒子,就像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必须解除!
他点燃一支烟,手指却抖得厉害,烟灰掉在了名贵的呢子大衣上。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对策。除了让小舅子去抢,还得有备用方案。如果盒子已经落到了老疤或者公安手里……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办公桌抽屉的暗格。那里,是他最后的退路。也许,是时候启动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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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中院,贾家。
门紧紧关着,将外面冬日的寒风和院里的肃杀之气隔绝在外。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炉膛里微弱的余火和窗外透进的惨白天光,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贫穷、恐惧和压抑的沉闷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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