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的海风裹着咸腥气,拍得李靖手里的玲珑塔嗡嗡作响。这位托塔天王背着手在总兵府的回廊下转圈,鎏金塔座磕得青石板“噔噔”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海鸥。
“夫人你倒是说句话!”李靖猛地转身,塔尖差点戳到正缝红绸的殷夫人,“哪吒这孩子,都三百岁了还不成亲!前天我去天庭赴宴,太白金星那老东西指着鼻子笑我,说我们李家要断了仙根!”
殷夫人拈着绣花针,指尖的金线在红绸上绣出只振翅的凤凰,闻言只是笑:“你呀,还是老样子。哪吒是灵珠子转世,自有他的造化,急什么?”她把绣好的红绸往竹架上一挂,海风拂过,绸面猎猎作响,“我已托跨界时空局的孙二娘牵了线,积雷山的玉面公主,听说跟咱们哪吒倒是相配。”
“玉面公主?”李靖眉头拧成疙瘩,“那不是牛魔王的小妾吗?听说满肚子算盘,眼里只认得金银!”
“前几日刚和牛魔王离了,”殷夫人放下针线,拿起颗东海明珠照着光,“听说陪嫁清单能堆成山,正好让哪吒这野性子收收心。”
话音未落,就听院外传来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不是炮仗,是风火轮碾过云层的轰鸣。红绸被气浪掀得笔直,李靖慌忙举起玲珑塔护住头顶,就见道红光“咚”地砸在院中,碎石子溅了满地。
哪吒踩着风火轮立在当中,混天绫在身后飘得笔直,像道燃烧的血带。他穿件藕荷色的仙绫短打,领口袖口滚着金边,却被他扯得歪歪斜斜,赤着的脚踝上还沾着东海的细沙。
“爹,娘,吵什么呢?”他挠了挠头,鬓边的红缨随着动作晃悠,“我刚在东海收拾了条作乱的鲨鱼精,就听见你们在这儿念叨。”
“你还有脸说!”李靖把玲珑塔往地上一顿,“今日午时,积雷山的玉面公主要来,你给我规矩点!要是敢动你的火尖枪,我就把你锁在塔底思过三百年!”
哪吒嗤笑一声,脚尖一点,风火轮“噌”地窜起半尺高:“什么玉面金面的,我才不稀得见——”话没说完,就被殷夫人拽住了混天绫。
“去换件正经衣裳。”殷夫人把他往内屋推,“你爹也是为你好。”
哪吒被推进屋时还在嘟囔,可等他换了身月白锦袍出来,倒也像模像样——只是腰间的乾坤圈硌得锦袍鼓鼓囊囊,走路时“哐当”作响,活像揣了面小铜锣。
午时三刻,积雷山的祥云准时落在陈塘关上空。不是寻常祥云,是缀满珍珠玛瑙的云辇,四周围着二十八名彩衣侍女,每人手里都捧着个描金漆盒,远远望去,倒像座移动的珠宝山。
玉面公主从云辇上下来时,李靖看得直咋舌。她穿件孔雀蓝的织金裙,裙摆上用米粒大的珍珠缀出百鸟朝凤图,头上的凤钗是赤金嵌鸽血红宝石,走一步,身上的环佩就叮当作响,比东海龙宫的珊瑚树还晃眼。
“李天王,殷夫人。”她福了福身,声音娇得像掺了蜜,眼神却在总兵府的梁柱、匾额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哪吒身上,嘴角撇出点讥诮,“这位就是三太子吧?果然是少年英雄,就是……这锦袍的料子,倒像是三年前瑶池蟠桃会时的旧款了。”
哪吒正把玩着腰间的乾坤圈,闻言眼皮都没抬:“总比穿得像座移动宝库强,走路不怕压折了腿?”
“你!”玉面公主的脸瞬间涨红,身后的侍女赶紧递上茶盏,她呷了口,才又堆起笑,“三太子真会说笑。我这次来,带了些薄礼,还请天王和夫人过目。”
她拍了拍手,侍女们打开漆盒,顿时珠光宝气溢了满院——珊瑚树高三丈,枝桠上挂着夜明珠;翡翠屏风上嵌着金刚石;最扎眼的是个纯金打造的账册,上面用朱砂写着陪嫁清单:“积雷山豪宅三座,碧波潭水晶宫一座,西域良马一千匹……”
李靖看得直咽唾沫,殷夫人却不动声色,只问:“公主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不知公主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自然是能配得上我的。”玉面公主瞥了眼哪吒,“我玉面公主的夫君,岂能没有家底?不说别的,至少得有座像样的婚房吧?我听说李府的宅子还是当年天帝赐的,是不是该翻新了?我带来的地契,是陈塘关最繁华的地段,正好盖座七层高的绣楼……”
“盖绣楼?”哪吒突然笑了,混天绫“唰”地展开,缠住旁边一根廊柱,“我家玲珑塔倒是有七层,每层镇着上古妖魔,够不够当婚房?”
他话音刚落,突然抬手召来天兵:“把这些珠宝全搬到城门口去,陈塘关近来遭了海啸,正好赈济灾民。”
“你敢!”玉面公主尖叫起来,扑过去想抢那盒夜明珠,却被哪吒用混天绫拦住。
“你的东西,你做主;我的地盘,我做主。”哪吒的眼神冷得像东海的冰,“我哪吒娶媳妇,要的是能陪我斩妖除魔的血性,不是满脑子金银的算盘精。你这些宝贝,留着自己当嫁妆吧——哦,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那本金账册,“这玩意儿当柴火烧,怕是都嫌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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