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会审那日,大理寺衙门外围满了人。
百姓们踮着脚、伸长脖子往里看,议论声嗡嗡作响。
“听说了吗?荣国公府那个管家,要告谢大人呢!”
“真的假的?谢大人不是刚立了功吗?”
“立什么功啊,听说就是他把荣国公逼死的……”
“不能吧?谢大人看着不像那种人啊……”
衙役们手持水火棍,将人群隔开。可挡得住人,挡不住那些窃窃私语。
尹明毓坐在马车里,透过纱帘看着外头的人潮。她的手微微发凉,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
“别担心。”谢景明的声音很平静,“你在车里等着,我很快出来。”
“嗯。”尹明毓点头,又补了一句,“我等你。”
谢景明笑了笑,下了马车。
他今日穿着一身深青色常服,未着官袍,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有审视,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
谢景明目不斜视,径直走进大理寺衙门。
大堂之上,刑部尚书刘大人、大理寺卿周大人、都察院左都御史王大人,三人端坐正中。韩兆跪在左侧,荣福跪在右侧。
“犯官韩兆,叩见各位大人。”韩兆伏地行礼。
“草民荣福,叩见各位大人。”荣福也跟着磕头。
谢景明走到堂中,拱手:“下官谢景明,见过三位大人。”
刘大人点点头:“谢大人请坐。”
这是三司会审,不是问罪。谢景明如今仍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有座位。
他依言坐下,神色从容。
周大人清了清嗓子:“今日会审,是为查明荣国公荣显死因,以及贪墨案真相。韩兆,你先说。”
韩兆抬起头,脸色憔悴,眼底带着血丝:“各位大人,下官冤枉!荣国公之死,与下官无关!那账册……确实是从荣国公书房找到的,下官只是如实呈报,绝无伪造!”
“是吗?”王大人冷冷道,“那账册上的时间,为何会错?”
“这……下官不知。”韩兆咬牙,“许是荣国公记错了……”
“记错了?”刘大人挑眉,“三万五千两银子,分七次藏匿,时间、地点、数目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当荣国公是傻子吗?”
韩兆哑口无言。
他看向荣福。
荣福会意,猛地磕头:“各位大人!草民有话说!”
“说。”
“草民要告谢景明谢大人!”荣福声音尖利,“是他构陷我家老爷,逼得我家老爷走投无路,才、才……”
“才什么?”周大人问。
“才畏罪自尽!”荣福哭喊道,“我家老爷根本不是突发急病,是谢大人逼死的!”
堂上一片哗然。
外头围观的百姓更是炸开了锅。
“真是谢大人逼死的?”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你没听那管家说吗……”
谢景明神色不变,只淡淡问:“荣福,你说我逼死荣国公,可有证据?”
“有!”荣福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这是谢大人写给我家老爷的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若我家老爷不认罪,就要让他身败名裂!还、还暗示他,若他‘自尽’,可以保他家人平安!”
衙役接过信,呈给三位大人。
刘大人拆开信,扫了几眼,脸色微变。他将信传给周大人、王大人,三人看完,都沉默了。
信上的字迹,确实像谢景明的。
内容……也确实是威胁。
“谢大人。”周大人看向谢景明,“这信……你怎么说?”
谢景明起身,走到堂中:“下官可否看看?”
周大人将信递给他。
谢景明接过,仔细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这信,伪造得不错。”
“伪造?”荣福尖声道,“这就是你亲笔写的!草民亲眼看见你府上的人送来的!”
“哦?”谢景明挑眉,“我府上的人?谁?”
“是、是……”荣福顿了顿,“是个穿青衣的小厮,个子不高,左脸有颗痣!”
谢景明点点头,对三位大人道:“下官府上确实有个左脸有痣的小厮,叫青松。不过……”
他顿了顿:“青松三个月前就告假回老家了,至今未归。各位大人若不信,可以查。”
荣福脸色一白。
他没想到谢景明查得这么细。
“就算、就算送信的不是青松,这信也是你写的!”荣福强撑道,“这笔迹,分明就是你的!”
“笔迹?”谢景明笑了,“荣福,你可知,这世上有种人,叫‘临摹高手’?”
他转身,对三位大人拱手:“下官请求,当堂验笔迹。”
“如何验?”
“下官愿当堂书写,与这封信对比。”谢景明道,“同时,下官也请了一位‘证人’,此刻就在堂外等候。”
三位大人对视一眼。
周大人点头:“准。”
纸笔呈上。
谢景明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写完后,衙役将纸和那封信一同呈给三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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