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门关上得过于突兀,仿佛将所有的希望和声音都吞噬了进去。走廊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林屿森僵立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一种近乎耳鸣的尖锐声音。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苏母的声音带着颤抖,打破了死寂。
没有人能回答她。陆泽宇试图去护士站询问,却被拦了回来,只说里面正在进行必要的处理,让家属耐心等待。
耐心?林屿森觉得这两个字像是世上最残酷的刑罚。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滚烫的烙铁上行走。他无法思考,无法动弹,只能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生死的大门。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最糟糕的画面,每一个都让他肝胆俱裂。
是不是念安出了意外?还是宝宝……不,不可能!他和念安都那么健康,产检一切正常,怎么会……
可如果不是,为什么门突然关上?为什么助产士的脸色会变?
恐惧像黑色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淹没了他。他感到呼吸困难,眼前阵阵发黑。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让念安承受这样的痛苦?如果他们不要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危险?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他狠狠掐灭。那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和未来的希望。可是……如果要用念安的安危来交换……
他不敢想下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要弯下腰去。
时间,在极致的煎熬中,被无限拉长、扭曲。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走廊里惨白的灯光,消毒水的气味,亲人压抑的抽泣和焦急的低语,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扇门,和门后未知的、令人恐惧的寂静。
就在林屿森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无边的恐惧和等待逼疯的时候——
“哇——!”
一声极其嘹亮、充满了生命力的啼哭,如同破晓的第一道阳光,猛地刺破了厚重的阴霾,穿透了冰冷的门板,清晰地传入了走廊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哭声如此响亮,如此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新生的气势。
林屿森的身体剧烈地一震,像是被电流瞬间击中。他猛地抬起头,原本僵直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向前倾去,死死地盯住那扇门,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濒临破碎又骤然被希望点燃的光芒。
生了?宝宝……出生了?
紧接着,产房的门被从里面彻底拉开。一位护士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在淡蓝色襁褓里的婴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疲惫却喜悦的笑容。
“恭喜!是个漂亮的女孩!六斤二两,母女平安!”
母女平安!
这四个字,如同天籁,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和恐惧。林屿森感到一阵巨大的虚脱感袭来,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幸亏旁边的陆泽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但他顾不得这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护士怀里的那个小小的襁褓上。他的女儿?他和念安的女儿?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却又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住,像是怕自己身上的寒气或莽撞惊扰了那个脆弱的小生命。他屏住呼吸,目光贪婪地、近乎痴迷地落在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红扑扑小脸的孩子身上。
她真的好小。皮肤还有些皱皱的,泛着健康的红色,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小小的鼻头,微微嘟起的、粉嫩嫩的嘴唇,因为刚才的啼哭而轻轻翕动着。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是浓密的黑色。
这就是……他的女儿。
一股从未有过的、汹涌澎湃的情感,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席卷了林屿森的四肢百骸。那是一种混合了巨大的狂喜、失而复得的庆幸、不可思议的震撼,以及一种近乎神圣的、初为人父的感动和责任感。他的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水里,又像是被塞满了最柔软的棉花,涨得满满的,酸涩而滚烫。
他的视线迅速模糊,水汽不受控制地积聚、滚落。他颤抖着伸出手,想碰碰她,却又不敢,手指悬在半空,微微蜷缩着。
护士理解地笑了笑,将襁褓稍微递近了一些:“爸爸可以看看,轻轻的。”
林屿森这才小心翼翼地、用他那双签过无数重要文件、操控过商业风云、此刻却僵硬笨拙得不成样子的手,轻轻地、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女儿红扑扑的、温热柔软的小脸蛋。
指尖传来的触感,细腻得不可思议,带着新生命特有的温度和生机。那一瞬间,林屿森觉得自己的整个灵魂,都被这微小的触碰熨帖、填满、点亮了。
他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下。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在对手围剿中不曾低头的男人,此刻却对着自己初生的女儿,哭得像个孩子。他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一遍遍地、近乎呢喃地重复着:“宝宝……我的宝宝……爸爸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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