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安坐在那里，感觉如坐针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组员们微妙的视线，也能感觉到角落那道虽然沉默却无法忽视的目光。她试图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讨论上，但效果甚微。接下来的讨论变得磕磕绊绊，效率极低，原本计划要细化完成的部分，草草收场。
“那个……今天要不就先到这里吧？”赵磊看了看时间，又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林屿森，提议道，“剩下的部分，我们线上再沟通？”
陈默立刻附和：“可以。”
另一个女生也连忙点头。
苏念安心里充满了歉意和无力感，却也只能点头：“好吧，不好意思……”
组员们迅速收拾好东西，几乎是逃离般地离开了研讨室。陈默走在最后，离开前，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苏念安，又扫过角落里的林屿森，最终什么也没说，带上了门。
研讨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念安坐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去看林屿森。一种混合着尴尬、生气和委屈的情绪在她心里翻腾。
林屿森收起手机，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他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将那个甜品纸袋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讨论完了？走吧。”
苏念安抬起头，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你为什么非要进来？不是说好了在楼下等吗？”
林屿森看着她带着愠色的眼睛，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语气依旧平稳：“我只是想早点见到你，顺便给你送点吃的。”
“可你在影响我们！”苏念安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我们在进行小组讨论，是很正式的学术活动！你突然进来，坐在那里，大家都觉得很尴尬，讨论根本进行不下去了！”
林屿沉默地看着她，眸色深沉。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我看你们讨论得挺激烈的。”
苏念安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潜台词。他指的是她和陈默那几句正常的学术争论。
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那只是在讨论问题！”
“我知道。”林屿森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苏念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名为“介意”的情绪，“但我还是不喜欢。”
又是这句话。和上次因为陈默而不悦时，如出一辙。
苏念安忽然觉得一阵疲惫。她以为经过电影院的沟通，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也会给予她更多的信任和空间。可现在看来，他骨子里的那份强势和占有欲，并没有改变，只是换了一种更……“体贴”的方式表达出来。
他可以用给她送点心、提前来接她这样无可指摘的理由，理所当然地介入她的社交活动，宣示主权，划清界限。
“林屿森，”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需要有自己的空间，有正常的社交。我和同学，尤其是小组同学，进行学术讨论是不可避免的。你不能……不能每次都这样。”
林屿森看着她，没有说话。研讨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有些莫测。
他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却被苏念安下意识地躲开了。
这个细微的躲避动作，让他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走吧，”他收回手，插回大衣口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先回去。”
他拿起她的书包和自己的东西，转身朝门外走去。
苏念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混杂在一起，最后只剩下浓浓的涩意。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梯，走出教学楼。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不再交织。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牵她的手，她也没有主动靠近。
坐进车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林屿森沉默地开着车，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苏念安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第一次觉得，这份曾经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和甜蜜的“黏人”，原来也会变成一种沉重的负担。
这场因他突如其来的出现而引发的“吃醋风波”，表面上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却像一面镜子，清晰地照出了他们关系中潜藏的问题——关于信任的边界，关于独立的尺度，关于他那种密不透风的守护方式，是否真的适合正在努力成长、渴望拥有更广阔世界的她。
冷战，在无声的僵持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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