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渐浓，期末考试的阴影如同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学生心头。青城一中的学习氛围空前紧张，连课间十分钟，教室里也少了往日的喧闹，多了不少埋头苦读的身影。
苏念安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期末考试是她进入高中后的第一次大型综合考核，关乎分班，也关乎……她不想让林屿森的辅导心血白费。数学依然是她的薄弱环节，尽管有林屿森的悉心指导，但面对综合性强、难度提升的期末试卷，她心里依旧没底。
林屿森高三，期末复习更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竞赛、模拟考、各种总结压得人喘不过气。但他依旧雷打不动地，在晚自习后等苏念安一起回家，只是两人之间的交流变得更少，常常是沉默地并肩走在寒冷的夜风中，各自思索着未解的难题。
这天是周末，下午的补习结束后，林屿森看着苏念安对着一道函数与几何结合的压轴题愁眉不展，眉头也微微蹙起。这道题涉及的知识点综合，思路迂回，对苏念安现有的思维能力确实是个挑战。
“这道题先放一放。”林屿森用笔点了点题目，“你把前面基础部分的错题再巩固一遍，保证不该丢的分不丢。”
苏念安乖巧地点头，但心里对那道难题还是耿耿于怀。
晚上吃完饭，苏念安在自己房间里对着数学试卷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窗外夜色深沉，寒风呼啸。台灯下，那些数字和图形仿佛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尤其是那道压轴题，她尝试了多种思路，都卡在了半路。
挫败感和焦虑如同潮水般涌来。她知道林屿森高三时间宝贵，不好意思晚上再去打扰他，可自己钻牛角尖又实在解不出来。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晚上十一点了，她急得眼圈都有些发红。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屿森发来的消息。
「睡了吗？」
苏念安看着这三个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回复：「还没有。屿森哥你呢？」
「还在整理资料。」林屿森回复，隔了几秒，又发来一条，「数学题，有哪里卡住？」
他总是能精准地察觉到她的困境。苏念安心里一暖，也不再逞强，直接把那道困扰她许久的压轴题拍了照片发过去，附带了一个哭丧着脸的表情。
「这道题，试了好几种方法，都做不下去。」
消息发过去后，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苏念安想象着他正在审视题目，梳理思路。
几分钟后，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屿森直接拨打了语音通话。
苏念安连忙接起，小声地“喂”了一句。
“听得到吗？”林屿森清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熬夜后的微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听得到。”苏念安握紧了手机。
“嗯。把试卷和草稿纸拿出来。”林屿森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我带你理一遍思路。”
接下来的一小时，苏念安就在林屿森隔着电话的远程指导下，一步步剖析那道难题。他讲得很细，比平时面对面时更有耐心，引导着她找到题目中隐藏的关键信息和知识点衔接处。
“这里，注意到这个条件了吗？它暗示了可以构建辅助线。”
“对，连接这两个点……现在看这个三角形，是不是发现了相似关系？”
“把前面求出的这个数值代入进去……注意正负号……”
“很好，现在再看最后一步，是不是豁然开朗了？”
他的声音透过电流，平稳而可靠，像一盏明灯，指引着她在迷宫中穿行。苏念安跟着他的思路，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之前堵塞的地方被一一打通。
当她最终计算出正确答案，并完整地写出推导过程时，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和豁然开朗的喜悦涌上心头。
“屿森哥！我做出来了！”她对着手机，激动地小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电话那头，林屿森似乎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很轻，转瞬即逝，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苏念安的心尖。
“嗯，做得不错。”他给予了肯定，然后语气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现在，立刻去睡觉。已经十二点了。”
“啊？可是我还想再看看其他错题……”苏念安看着桌上还摊着的其他试卷，有点不甘心。
“明天再看。”林屿森的语气加重了些，“睡眠不足，效率更低。听话，去睡。”
最后三个字，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哄劝的温柔。
苏念安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那点不甘心也烟消云散。“……好吧。那屿森哥，你也早点休息。”
“嗯。”林屿森应了一声，“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苏念安看着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稿纸和那道被征服的难题，心里被巨大的充实感和暖意填满。她听话地收拾好书本，关上台灯，爬上了床。
被窝冰凉，但她心里却热乎乎的。她知道，在隔壁那栋房子里，林屿森书房的灯可能还亮着，他还在为他的前途奋斗。而在她遇到困难时，他总会抽出时间，用他的方式，为她点亮一盏灯。
这种隔着距离却仿佛近在咫尺的陪伴和支持，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熬夜党”的远程辅导模式又进行了几次。有时是苏念安遇到难题求助，有时是林屿森整理出一些易错题型和解题技巧，拍照发给她。两人隔着网络，为了各自的目标共同努力，虽然疲惫，却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和支撑，而觉得这段枯燥艰难的复习时光，也并非那么难以忍受。
期末考前夜，林屿森没有再给她讲题，只是发来一条简短的消息：
「平常心，早点睡。」
苏念安看着这条消息，反复读了好几遍，然后将手机贴在胸口，仿佛能从中汲取到安定的力量。
「嗯！屿森哥也加油！晚安！」
她知道，明天的考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个清冷而可靠的少年，正以他的方式，与她并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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