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森那不容置疑的维护,像一块投入湖心的巨石,在苏念安的高一(3)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李明第二天就赔了一本崭新的化学课本给她,甚至还想塞给她干洗校服的钱,被苏念安拒绝了——她觉得没必要那么较真。李明似乎也吸取了教训,之后与她相处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这件事带来的直接影响是,班级里关于苏念安和“高二那个学霸学长”关系的议论,从好奇和猜测,更多转向了一种心照不宣的认知:苏念安是林屿森罩着的人,别轻易招惹。这种认知让苏念安在某种程度上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也让她在收获夏晓冉这种真心朋友的同时,与一部分同学无形中隔开了一点距离。
不过,苏念安暂时没太多心思去细究这些人际关系的变化。开学一周多,各科课程逐渐步入正轨,学习压力如同渐渐收紧的绳索,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尤其是数学。
班主任李老师的课,节奏快,逻辑强,知识点密集。苏念安初中数学基础尚可,但面对高中更具抽象性和综合性的内容,她开始感到力不从心。那些函数图像、集合符号、逻辑命题,在她眼里不再是有趣的图形和符号,而是变成了缠绕在一起的、理不清的乱麻。
第一次数学随堂小测的成绩发下来,鲜红的“68”分像一记闷棍,敲得苏念安头晕眼花。她盯着卷子上那些刺眼的红叉,尤其是后面两道她几乎没怎么动笔的大题,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湿冷的石头。周围同学或欣喜或懊恼的讨论声,她都听不真切了,只觉得脸颊一阵阵发烫,一种混合着挫败、羞愧和焦虑的情绪将她紧紧包裹。
夏晓冉考了八十多分,凑过来想安慰她,看到她的分数和苍白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念安,第一次嘛,不适应很正常。”
道理都懂,但那种被落下的恐慌感,却真实而尖锐。她知道林屿森数学极好,是那种能稳坐年级第一宝座的存在。可越是如此,她越觉得这分数难以启齿。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很笨、很麻烦的妹妹。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如同出笼的鸟儿,欢快地涌出教室。苏念安却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将那张折了好几折、试图掩盖分数的数学卷子,塞进了文件夹的最底层。
走到校门口,林屿森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倚靠在一棵梧桐树的树干上,单肩背着书包,目光落在远处操场上奔跑的身影,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有些柔和。看到她出来,他站直身体,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慢?”他随口问了一句,视线在她脸上扫过,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残留的沮丧和强打的精神。
“没什么,收拾东西慢了。”苏念安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有些闷。
林屿森没再追问,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错在一起。往常,苏念安总会叽叽喳喳地说些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或者抱怨一下作业太多,但今天,她异常沉默。
林屿森侧目看了她几次,终于在她第三次无意识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时,开口打破了沉默:“遇到麻烦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不是追问,更像是一种陈述。
苏念安脚步一顿,鼻子突然有点酸。她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从小到大,她任何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似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数学……考砸了。”她声音很小,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大人。
林屿森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者责备的神情,仿佛这只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他“嗯”了一声,语气依旧平淡:“分数不重要。哪些题不会?”
他直接跳过了安慰和询问分数的环节,切入了问题的核心。这种务实的态度,反而让苏念安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些。她吸了吸鼻子,从书包里拿出那张被她蹂躏得有些皱巴巴的卷子,递给他,手指指着后面那片空白的区域:“这两道大题……完全没思路。”
林屿森接过卷子,就着夕阳最后的光线,快速浏览了一遍题目,然后又翻到前面,看了看她做错的选择题和填空题。他的目光专注,修长的手指在卷面上轻轻点着,似乎在分析她的错误类型。
不过几分钟,他将卷子递还给她,言简意赅:“知识点掌握不牢,综合运用能力弱。基础题概念模糊,大题找不到切入点。”
每一句都精准地戳中了苏念安的痛点。她耷拉着脑袋,像只被霜打过的茄子。
走到两家门口的分岔路,苏念安低声道:“屿森哥,我回去了。”
她转身欲走,心里盘算着今晚要熬夜啃数学书了。
“等等。”林屿森却叫住了她。
苏念安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夕阳的最后一抹金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看着她说:“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放学后,我给你补一小时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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