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世子院内,灯火彻夜未熄。
太医署最好的几位太医被连夜请来,又面色凝重地离去。萧执被安置在拔步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手臂上的伤口虽已包扎,但那深入脏腑的剧毒,却非寻常药石能医。
沈未曦守在外间,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染了萧执鲜血的夜行衣,指尖冰凉,心头却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她看着太医们摇头叹息,听着林氏假惺惺的哭嚎与隐含的指责,只觉得一股暴戾之气在胸中冲撞。
“世子妃,您也受了惊吓,不如先回听雨轩歇息吧,这里有老奴们守着。”萧执的奶嬷嬷红着眼圈劝道。
沈未曦缓缓摇头,目光落在内室那道屏风上,声音沙哑却坚定:“不必,我就在这里等他醒来。”
她不能走。萧执是因她而重伤垂危,若他真有万一……她不敢想那后果。更重要的是,他们昨夜冒死取回的账册,还藏在她的身上,那是翻盘的唯一希望!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冰冷的晨风灌入,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属于她的战斗,也才刚刚打响。
“青黛,”她低声唤道,“去告诉周泰,让他按我们之前商议的,将‘新账本’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沈未雪那边的人知道。记住,要做得像他走投无路,想靠这个保命。”
“是,小姐!”青黛虽不解,但毫不迟疑地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沈府。
沈未雪正对镜梳妆,听着丫鬟禀报萧执重伤昏迷、沈未曦如丧考妣的消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快意。
“活该!让她嚣张!如今靠山倒了,我看她还怎么得意!”她抚摸着昨日被羹汤烫红、至今仍有些刺痒的脖颈,眼中满是怨毒。
就在这时,她的心腹丫鬟匆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哦?周泰想用一本记录了真实原料采购的‘新账本’换条活路?”沈未雪挑眉,嗤笑一声,“垂死挣扎罢了!去,想办法把账本弄到手,然后……”她做了个销毁的手势,“做得干净点,别留下把柄。”
她认定那所谓的“新账本”不过是沈未曦故弄玄虚,但既然对方送上门来,她不介意再踩上一脚,让她彻底绝望。
巳时,京兆府公堂。
府尹赵大人高坐堂上,面色威严。堂下,除了原告方的户部主事,以及作为被告东家的沈未曦,还来了不少听闻风声前来旁听的官员和百姓,将公堂外围得水泄不通。沈未雪更是戴着帷帽,坐在旁听席的角落,准备亲眼看着沈未曦如何身败名裂。
“沈氏!”赵府尹一拍惊堂木,“你铺中杂役王五首告你使用禁药‘红信石’,如今人证虽已暴毙,但物证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那户部主事立刻上前,义正辞严:“府尹大人明鉴!‘锦棠阁’为牟暴利,罔顾人命,使用剧毒之物,罪大恶极!应即刻判其封铺,主犯沈氏收监候审!”
堂下一片哗然,指责声四起。
沈未曦穿着一身素服,未施脂粉,脸色带着些许苍白,眼神却清亮坚定。她微微躬身,声音清晰地传遍公堂:“府尹大人,民妇冤枉。”
“冤枉?”赵府尹冷哼,“那包从你铺子废料中搜出的红信石粉末,你作何解释?”
“大人,”沈未曦不慌不忙,“那包粉末,并非出自‘锦棠阁’。”
“强词夺理!难道还是别人栽赃陷害你不成?”户部主事厉声打断。
“正是!”沈未曦猛地抬眸,目光如电,直射那主事,“民妇有人证物证,可证明是有人收买我铺中杂役王五,蓄意栽赃陷害!”
她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连角落里的沈未雪都坐直了身子。
“人证?王五已死,你还有何人证?”赵府尹皱眉。
“人证,便是这京兆府大牢的狱卒!”沈未曦朗声道,“民妇已查明,王五在暴毙前,其家人账户曾莫名多出一笔巨款,来源正是这位主事大人的远房表亲!而王五暴毙当夜,唯一接触过他的外人,也是这位主事大人派去的‘大夫’!”
这些都是周泰和萧执留下的暗卫连夜查出的线索,虽不直接,却足以引人怀疑。
那户部主事脸色微变,强自镇定:“胡说八道!本官秉公执法,岂容你污蔑!”
“是不是污蔑,大人心知肚明。”沈未曦不再看他,转向赵府尹,“至于物证——民妇有‘锦棠阁’完整的原料采购账册在此,上面清楚记载了所有朱砂采买的来源、时间、数量,绝无红信石!请大人过目!”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本崭新的账册,正是她让周泰伪造的那本。
衙役将账册呈上。赵府尹翻看片刻,眉头紧锁:“这账册笔墨簇新,显然是近期伪造,如何能作数?”
户部主事见状,立刻嗤笑:“沈氏,你伪造账册,罪加一等!”
旁听的沈未雪也松了口气,果然是想鱼目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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