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环学院内部暗流涌动的风波,似乎被“谐振之所”那扇门隔绝在外。当林序再次收到阮·梅的邀请,踏入那片生机盎然的“生命织机房”时,外界的纷扰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奇妙的秩序感所取代。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生命气息与未知信息素混合的芬芳,无数发光的孢子如同思绪般在空气中缓缓飘浮。阮·梅依旧站在那片由活体组织与发光纤维构成的复杂架构前,但这一次,架构中心悬浮的不再是“初弦”那团原始细胞,而是一个更加复杂、不断自我编织又解构的微型生态球。球体内部分层清晰,有模拟大气的流动层,有代表水体的蔚蓝区域,甚至能看到微缩的山脉雏形与闪烁如星尘的原始光合生物。
“你来得正好,林序。”阮·梅的声音带着一丝研究者特有的专注与兴奋,“‘初弦’的演化给了我新的灵感。个体的生命乐章固然精妙,但生命真正的壮丽,在于群落,在于系统,在于不同生命形式在命途影响下交织出的宏大叙事。”
她轻轻挥手,生态球的影像被放大,内部能量流动与物质循环的轨迹如同亿万根发光的丝线,清晰可见。
“这是我的新课题——‘生态命途模拟’。”阮·梅解释道,“我试图在这个受控的微观世界中,引入经过弱化和模拟的、不同星神命途的力量投影,观察它们如何影响生命的演化方向与系统结构的形成。”
林序立刻明白了这个项目的宏大与危险。命途,是宇宙间最根本的力量之一,代表着某种极致的哲学概念被星神执掌并彰显。同时引入多种命途力量,哪怕只是微弱的投影,也如同在小小的玻璃缸里同时投入水火,其相互作用的复杂性远超想象。
“你遇到了麻烦。”林序不是提问,而是陈述。他感知到,这个生态球内部的能量流动虽然看似活跃,却缺乏他在“初弦”项目中感受到的那种内在的、自发性的和谐。不同属性的能量流(代表着不同的命途投影)更像是在各自为政,甚至相互冲撞、湮灭,导致系统整体处于一种脆弱的、强制的平衡态。
“是的。”阮·梅点头,目光凝视着生态球中一处不断发生微小能量爆发又迅速平息的区域,那里代表着“开拓”与“守恒”命途投影的边界。“命途之力,本质上是某种极致的‘概念’。当它们共存于一个有限系统时,其内在的排斥性远大于互补性。我尝试了各种缓冲介质和能量导流结构,都无法让它们真正‘共存’,更不用说协同演化。”
她看向林序,眼神中带着期待:“单一的‘定音叉’无法协调如此复杂的‘乐队’。我需要一种能够理解并调和不同‘声部’之间根本性差异的方法。你的谐振理论,关注关联与节律,或许能‘听’出我所忽略的,它们之间可能存在的、更深层的联系模式。”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协调非生命能量系统,甚至协调逻辑,与协调具有哲学对立性的命途力量,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林序感到一阵心悸,但内心深处的研究欲望也被彻底点燃。
他没有立刻给出方案,而是请求阮·梅展示了生态球从启动到现在的全部动态数据,尤其是不同命途投影能量场的频率特征、波动模式以及相互干涉的历史记录。
他闭上眼睛,不再将这个生态球视为一个生物系统或能量系统,而是将其看作一个由多种不同“宇宙基本节律”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极其不和谐的复合频率场。
他“听”到了“开拓”命途那充满探索欲、永不停歇的激昂脉冲;“守恒”命途那稳定、循环、拒绝改变的沉稳节拍;“智识”命途那冰冷、高效、不断解析重组的信息流;“丰饶”命途那无条件增殖、充满生命力的蓬勃律动……还有几种他暂时无法明确辨识,但同样极具个性的频率。
这些节律本身都是宇宙旋律的一部分,但在此刻,它们被压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如同将交响乐团所有乐器塞进一个电话亭同时演奏,只剩下刺耳的噪音。
传统的调和方式,如同阮·梅尝试的缓冲和导流,就像是试图用隔音板分开乐手,效果有限。
林序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构想。
“也许……我们不该试图隔绝或削弱它们。”他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也许,我们应该引入一个更底层、更基础的节律,一个所有命途之力都必须遵循的、宇宙的‘背景心跳’。”
“背景心跳?”阮·梅若有所思。
“是的。一个不偏向任何特定命途,但能为其共存提供时空框架的基准频率。”林序解释道,“就像无论乐曲是激昂还是舒缓,都必须遵循统一的拍子和调性。这个基准频率,需要与宇宙膨胀的节律、真空涨落的脉动,或者……某种更原始的时空谐振相关联。”
他走到控制台前,开始调取俱乐部数据库中关于宇宙基础常数稳定性、宏观时空结构波动的最新研究数据。他不再寻找具体的命途知识,而是寻找那支撑起所有现象、所有力量的舞台本身的振动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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