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
三位天才的目光——黑塔的不耐,阮·梅的探究,螺丝咕姆的审视——如同实质般压在林序肩上。他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指尖微微发凉。
黑塔的人偶向前一步,指尖在空气中轻点,三个闪烁的方程悬浮在林序面前。“能量守恒的修正公式、量子纠缠的宏观表达、时空曲率的谐振模型。选一个,证明它有用。”她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信任。
林序凝视着那些方程。它们完美、优雅,是无数物理学家梦寐以求的突破。但他知道,以自己现有的能力,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给出令黑塔满意的证明。
他转向阮·梅。她轻轻挥手,一幅全息影像展开:一个不断自我复制又不断崩溃的细胞结构在虚空中挣扎。“生命从混沌中诞生秩序,”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难以抗拒的力量,“你的谐振,能给它带来怎样的和谐?”
最后,他看向螺丝咕姆展示的逻辑迷宫——一个由无数相互关联的命题和推理构成的庞大建筑,每一个细节都严丝合缝,完美得令人窒息。
传统的路径已经堵死。他既解不开黑塔的方程,也无法像阮·梅那样创造生命,更找不出螺丝咕姆完美逻辑中的瑕疵。
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下。
就在这个瞬间,他回想起在阈限回廊中的感悟——知识不是割裂的,而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回想起他毕生研究的核心:万物之间的关联与谐振。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当他再次抬头时,眼中的迷茫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坚定。
“尊敬的考官们,”他的声音在环形大厅中回荡,“我无法回答你们的任何一个问题。”
黑塔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阮·梅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螺丝咕姆的机械面毫无变化。
“但是,”林序继续说道,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我认为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我能否回答,而在于这些问题本身。”
他走向黑塔的方程,没有试图解算,而是轻轻一推,让三个方程彼此靠近。“您要求我证明单个方程的实用性,但宇宙并非由孤立的定律统治。”
接着,他转向阮·梅的生命影像,“您询问谐振如何为生命谱曲,但生命本身就是最复杂的谐振系统,它不需要外来的指挥,只需要找到内在的和谐。”
最后,他面对螺丝咕姆的逻辑迷宫,“您的系统完美无瑕,但完美的逻辑恰恰忽略了现实中存在的非逻辑可能性。”
三位考官沉默着,等待他的下一步。
林序走到测试环境的控制台前——那是螺丝咕姆用来验证理论的模拟系统。他没有尝试解构它的复杂架构,而是做了一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他调整了信息传递的基准频率参数。
这个参数与能量分配、生命创造、逻辑推理都无直接关系,它就像是系统的心跳,一个被所有人视为理所当然的底层设定。
“在你们的认知中,知识被分割成不同的领域,”林序一边调整参数一边说道,手指在控制台上轻盈地舞动,“但在我看来,它们都是同一首宇宙交响乐中的不同声部。”
他完成了调整,按下执行键。
一瞬间,整个测试环境的运行状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能量流的波动变得更加平滑,逻辑处理的延迟几乎难以察觉地缩短,甚至连阮·梅的生命影像都似乎变得更加稳定。
效率提升了0.7%。微不足道,但确实存在。
大厅里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黑塔的人偶第一次放下了抱在胸前的双臂,走近控制台,仔细检查着数据。“你...改变了基准频率?”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为什么?”
“因为它与整个系统的内在节律不协调,”林序回答,“就像乐队的调音,不需要改变乐谱,只需要统一音高标准。”
阮·梅的投影泛起柔和的光芒,“你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螺丝咕姆的机械眼中闪过一连串数据流,“记录显示,系统整体效率提升0.7%,能耗降低0.3%。理论上不可能...但确实发生了。”
林序站在那里,等待着最终的裁决。他知道自己走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路——不是通过解答问题,而是通过重新定义问题本身。
环形大厅上方的星空突然变得更加明亮,无数星光汇聚成一道光束,笼罩在林序身上。一个既非声音也非文字,而是直接传入意识的信息在他脑海中响起:
「认知的边界因你的视角而拓展。」
光束消散后,一枚闪烁着微光的徽章缓缓降下,悬浮在林序面前。上面刻着数字“85”和“候选”的字样。
黑塔的人偶哼了一声,“有趣的方法。我倒要看看你能用这种‘取巧’走多远。”
阮·梅微笑着点头,“欢迎来到阈限,候选者。”
螺丝咕姆的界面闪烁着:“基础数据包已传输至你的终端。期待你的进一步表现。”
林序伸手握住那枚徽章,感受到它传来的微弱振动,仿佛与某种更大的存在产生着共鸣。
他不是通过证明自己的正确,而是通过揭示认知的局限,赢得了这个机会。
真正的试炼,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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