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禾是傍晚时分过来的,只见祠堂内已是井然有序。东厢房传来孩童咿咿呀呀的读书声,西厢房纺车嗡嗡作响,交织成一曲动人的生活交响乐,灶间升起的袅袅炊烟更是带着抚慰人心的暖意。林雅正在账房里拨着算盘,眉宇间是久违的运筹帷幄的神采。
“妈,辛苦您了。”
林雅抬起头,脸上绽开一个真实的笑容:“比起以前在董事会上跟那些老狐狸勾心斗角,这可轻松多了。这些妇人,个个都肯吃苦,手脚也快。只是……”她压低了声音,“今天下午,前前后后来了三拨人,都在悄悄打听咱们纺车和织布的事,看样子,是城里那几家大布庄派来的。”
“意料之中。”沈清禾透过窗格,看着院内那些忙碌却充满希望的身影,“我们动的,是别人的奶酪。”
“按照计划,月底前我们就能产出第一批布。”林雅的眼中闪过一丝商场拼杀时的锐光,“我准备降价两成,用‘平价细布’的名头,先把低端市场牢牢攥在手里。”
“原料呢?”
“鲁九师傅帮忙牵了线,我们直接从邻县的棉农手里收,绕开了中间商,成本能降下三成。”林雅翻着账本,眉头却微微蹙起,“但有个隐患,就是运输。从邻县到咱们青云县,必须经过老鹰岭,那里……不太平,有山贼出没。”
沈清禾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这件事,让大哥走一趟。”
当夜,沈家书房烛火通明。
沈建州听完女儿和妻子的汇报,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稳的节拍:“农具改良是聚民心,纺织合作社是揽人力,这两步棋,方向都对。但步子迈得太快,周显仁那只老狐狸,不会坐视不理。”
“王文远那边,能挡多久?”沈锐沉声问道,腰间的刀柄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挡不了太久。”沈建州摊开一张从州府传来的关系图,“周显仁在朝中的靠山是二皇子,王文远属于清流一派,而那位新来的李晏……态度暧昧不明。我们现在,还是棋盘上的棋子,必须尽快让自己变成能下棋的棋手。”
“怎么变?”
沈建州看向自己的女儿:“清禾,天工院的手稿里,还有没有能‘惊动上层’的东西?”
沈清禾想起了空间里那卷散发着微光的《水力机巧图》:“有。但实现它,需要时间和大量的资源。”
“资源我来想办法。”林雅立刻接口,“合作社这个月底就能见到利润,可以反过来哺育技术。”
“时间不等人。”沈建官从椅子上站起身,在房中踱步,“周显仁的下一次出手,必然是雷霆万钧。我们必须在他动手之前,让自己变得‘他动不得’。”
“如何才能让他动不得?”
“民心、实力、靠山。”沈建州竖起三根手指,一字一顿,“农具和合作社,为我们聚拢民心;技术研发,是我们的硬实力;至于靠山……”
他目光深邃地望向北方:“那位李晏殿下,是一步险棋,但或许……值得一试。”
四更天,沈清禾回到自己房间,夜风微凉。她闭上双眼,心神沉入空间。
灵泉边,《水力机巧图》静静悬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她将心神沉浸其中,一页页翻看,越看越是心惊。这哪里只是一份图纸,这分明是一套完整的“水力驱动工业体系”——从高效能的水车,到精密的齿轮组,再到复杂的传动杆,甚至还有利用水力驱动的简易机床……一层层递进,环环相扣。
在图卷的最后一页,有一行小字,字迹苍劲有力:“若得此体系,一匠可抵十工,一坊可敌百匠。”
若能将这套体系付诸实现,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将迎来一次惊天的飞跃。
然而,她的目光却凝固在了角落里另一行更小的字上,那字迹仿佛带着一丝警示:“此图若现世,恐引‘匠魁’追索。慎之。”
匠魁?她记得鲁九提过,这似乎是天工院最激进一派领袖,公输墨的称号。
沈清禾猛地退出空间,推开窗户。窗外的夜色如浓墨,远处的山峦轮廓模糊,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巨兽。
一张看不见的暗网,已悄然浮现。
而她,正准备亲手织一张更大的网,将所有人都网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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