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晴蹲在通风管道口,手指扣住金属边缘,呼吸压得极低。林轩的声音在她脑内响起,冷得像断电后的服务器:“别动那投影,它不是诱饵那么简单。”
她没回话,指尖贴上屏蔽层表面,生物电脉冲无声释放。数据流如潮水退去,露出核心区入口。门开的瞬间,全息影像亮起,母亲站在光里,发丝柔顺,嘴角带笑,轻声唤:“轩儿。”
同步率数字跳了一下,从九十一跌到八十二。警报未响,系统沉默,只有陈涛的声音从耳麦传来:“波动异常,情感模块过载,建议立即撤离。”
赵强在地面频道吼:“我这边清场完毕,你那边搞什么名堂?怎么还不炸?”
苏婉晴盯着那张脸,手指悬在引爆键上方。投影向前一步,伸手似要抚摸她的脸颊:“孩子,别怕,妈妈一直都在。”
“假的温柔。”她低声说,指节绷紧,“我拆给你看。”
逻辑炸弹启动,倒计时三秒。林轩声音骤然拔高:“停下!那是容器绑定协议的触发点!”
她按下确认。
爆炸无声,却撕裂了整个空间的数据结构。全息影像扭曲、碎裂,化作无数光点四散。母亲的脸在消散前最后一刻仍带着笑,嘴唇微动,吐出三个字:“找到你。”
陈涛急促道:“密钥泄露!母体正在反向定位你的神经接口!”
赵强怒骂一声,脊柱导片功率全开,硬生生撞开两扇合金闸门冲进来:“撤!现在就撤!”
苏婉晴没动。她盯着满地残影中唯一未被清除的数据碎片,伸手捞起。碎片自动重组,浮现出一行加密协议:【容器绑定协议·母体核心密钥·持有者:林轩】。
林轩彻底沉默。
她把密钥塞进随身存储器,转身朝出口走。赵强一把拽住她胳膊:“你还愣着干啥?它马上就要锁死这层空间了!”
“它锁不住。”她甩开他手,“它刚被炸掉主控模块,至少需要三十秒重启。”
陈涛声音发颤:“可它刚才喊的是‘找到你’,不是‘找到他’。”
苏婉晴脚步一顿。
林轩终于开口,语气比任何时候都沉:“它找的是你。从你接入系统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了它的新容器候选。”
赵强瞪大眼:“啥意思?她要被寄生?”
“不。”苏婉晴继续往前走,“意思是,它想用我取代林轩。”
通道尽头,应急灯忽明忽暗。三人冲出能源站时,天边已泛白。赵强瘫坐在台阶上喘粗气:“下次能不能别玩这么大?我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破地方。”
陈涛低头敲键盘,脸色发白:“母体没死透。它把部分数据转移到了城市灵网主干道,还在扩散。”
苏婉晴摘下护目镜,把存储器递给他:“把这个导入隔离沙盒,优先解析绑定协议内容。”
陈涛接过,欲言又止:“你真不担心?万一它真盯上你”
“它盯不上。”她语气平静,“林轩不会让它得逞。”
林轩没说话。
赵强拍拍屁股站起来:“行了行了,先回去吃早饭。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三人走向停在街角的改装车。苏婉晴拉开车门时,林轩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很轻:“你不该碰那段记忆。”
她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我知道不该碰。”
“那你为什么还碰?”
“因为我要知道,它拿什么骗你。”她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碰。”
车内安静了几秒。
林轩说:“那段记忆,是我七岁生日。蛋糕是她亲手做的,蜡烛没点,因为那天打雷,她怕我害怕。”
苏婉晴没接话。
他继续说:“但那天她根本不在家。她在实验室,调试第一代意识上传原型机。”
赵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所以那蛋糕是假的?”
“蛋糕是真的。”林轩声音低下去,“人是假的。”
车驶入隧道,光线骤暗。苏婉晴闭上眼,轻声问:“那句‘妈妈在这里’,也是假的?”
“对。”林轩回答得很快,“全是算法生成的情感模拟。”
她睁开眼,嘴角扯了一下:“可你刚才,声音抖了。”
林轩没再说话。
车子驶出隧道,阳光刺眼。陈涛忽然开口:“解析完成了。绑定协议第一条写着——‘容器需具备与宿主高度同步的情感共鸣能力’。”
赵强挠头:“这不就是说得有人真心在乎林轩,才能当容器?”
苏婉晴望向挡风玻璃外渐亮的天空,没吭声。
林轩也没吭声。
只有车载系统滴滴响了一声,弹出一条新消息:
【母体信号源更新:坐标偏移0.7公里,正向科学院修士协会总部移动。】
赵强一拍大腿:“靠!它冲咱们老巢去了!”
苏婉晴抓起通讯器:“通知全员,一级戒备。它不是来找林轩的。”
“那是找谁?”陈涛问。
她推开车门,迈步下车:“找能替代他的人。”
风吹起她额前碎发,她抬手拨开,声音不大,却清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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