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尽头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赵强第一个冲下去，震荡器横在胸前。苏婉晴跟在他身后，脚步没停，掌心符文微光未散。陈涛落在最后，平板贴在胸口，手指悬在扫描键上。
空间在他们踏入的瞬间扭曲。墙壁、阶梯、地面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重叠的镜面，每一面都映出不同姿态的林轩，幼年蜷缩在角落写字的，少年站在实验台前推导公式的，青年被能量锁链缠绕挣扎的。没有实体，全是投影。
“这不是物理空间。”陈涛低声说，“是意识折叠域，我们踩进他的记忆层了。”
赵强挥动震荡器，砸向最近一面镜子。镜面碎裂，碎片落地却无声，反而浮起一行发光文字：你们来晚了。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低沉、疲惫，带着回响。林轩的量子态投影在中央凝聚成形，身形半透明，眼窝深陷，嘴角挂着苦笑。
“林轩！”赵强吼着扑过去，拳头穿过投影，什么也没碰到，“你他妈还活着？说话！”
投影没看他，目光落在苏婉晴脸上：“密钥是你激活的，说明你通过了筛选。但太迟了，主意识已经被污染。”
苏婉晴没动，也没回应。她盯着投影眼角一闪而过的青铜罗盘纹路，那东西像烙印，缓慢旋转，和苏玄机袖口的家徽一模一样。
“污染？”陈涛上前一步，“谁干的？苏玄机？”
投影点头，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一串数据流。陈涛立刻调出平板捕捉，解析结果跳出屏幕时他脸色发白：“篡改协议嵌在意识底层，连林母设的防护层都被绕开了。”
“不是绕开。”投影声音更轻，“是她允许的。苏玄机用家族权限接入系统，林母没阻止，因为她在等，等一个能看穿陷阱的人进来。”
赵强猛地回头：“所以林母知道他会动手？她故意放任？”
“她在博弈。”苏婉晴终于开口，“高维层面的对抗，我们看到的只是残局。”
投影转向她，眼神复杂：“你选对了路，没唤醒我。如果强行激活主意识，篡改代码会立刻扩散，整个折叠域会崩溃，你们也会被拖进数据漩涡。”
“那现在怎么办？”赵强急得跺脚，“总不能干看着吧？”
“优先破解篡改协议。”苏婉晴语气平静，“主意识可以等，污染不能留。”
陈涛快速操作平板，调出日志比对：“协议结构很复杂，但有漏洞，苏玄机为了兼容旧体系，保留了部分传统修真符文架构，那是他的习惯，也是弱点。”
投影忽然抬手，指向苏婉晴：“你体内有林母给的维度校准密钥，能直接接入核心层。但一旦进去，你会看到所有被删改的记忆，包括他小时候被关在这里的原因。”
苏婉晴没犹豫：“接入。”
赵强一把抓住她胳膊：“你疯了？万一里面是陷阱呢？”
“怕。”她说，“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
投影退后一步，身影开始模糊：“通道已打开，时间有限。记住，别信任何浮现的画面，尤其是……母亲的脸。”
话音未落，投影消散。地面裂开一道缝隙，蓝光涌出，形成旋涡状入口。陈涛咬牙把平板塞进背包：“我跟你进去，外面交给赵强警戒。”
赵强握紧震荡器：“老子守着，你们快点！”
苏婉晴迈步踏入旋涡，陈涛紧随其后。空间再次扭曲，这次是无数数据流组成的走廊，两侧漂浮着被加密的记忆片段。有的显示林轩幼年被绑在实验台上，有的是他推导公式时突然吐血，最刺眼的是一段影像，林母站在控制台前，亲手按下意识转移键，而苏玄机就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青铜罗盘。
“别看。”陈涛低声提醒，“那些是诱饵，专门触发情感波动干扰破解。”
苏婉晴目视前方，步伐稳定。她伸手触碰最近的数据节点，密钥符文亮起，节点应声解锁。篡改协议的核心代码浮现眼前，层层嵌套，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找到了。”陈涛快速输入指令，“我负责剥离外层伪装，你用密钥直击核心锚点。”
苏婉晴点头，掌心贴上代码中心。符文光芒暴涨，代码开始崩解。就在最后一层即将瓦解时，一道数据残影突然浮现，是林母，面容温和，眼神却冰冷。
“停下。”她说，“你若清除这段代码，林轩将永远失去‘情感模块’，成为纯粹逻辑体。”
苏婉晴动作没停：“他不需要被操控的情感。”
林母残影逼近：“你以为自己在救他？你只是在重复我的错误。”
“不。”苏婉晴直视她，“我在修正它。”
代码彻底粉碎，青铜罗盘纹路从投影残留处剥落，化作灰烬消散。整个空间剧烈震动，数据流开始重组。陈涛大喊：“成功了！主意识隔离完成，污染代码被剥离！”
苏婉晴收回手，转身往回走。通道在身后坍塌，出口处赵强正焦躁地来回踱步，见他们出来立刻冲上前：“怎么样？”
“暂时安全。”陈涛喘着气，“但主意识还在沉睡，需要外部刺激才能唤醒。”
赵强看向苏婉晴：“接下来去哪？”
她没回答，低头看着掌心。符文已经暗淡，但皮肤下隐约浮现出新的纹路，和林轩眼角曾闪现的一模一样，青铜色，缓慢旋转。
陈涛也看到了，声音发紧：“这不对……污染明明清除了。”
苏婉晴合上手掌，抬头看向虚空：“没清除干净。苏玄机留了后门，在密钥里。”
赵强瞪大眼睛：“你是说你也被标记了？”
“不止我。”她转身走向阶梯，“林母知道，苏玄机也知道。这场博弈，我们才刚走到中场。”
阶梯上方，黑暗重新聚拢。呼吸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沉重，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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