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王烨是被客栈的喧闹声吵醒的。
他推开窗，外面依然是茫茫白雾，但大堂里的喧哗清晰可闻。魂魄们似乎不需要睡觉，一整夜都在喝酒聊天。
茅十三已经醒了，正趴在门缝偷看：“王烨，你快来看！下面有个说书的在讲故事，讲的就是这客栈！”
王烨走过去，果然，大堂中央多了一个说书台，一个穿长衫的老先生正在说书，台下围着一群魂魄听众。
“……话说这幽冥客栈啊，始建于明末清初。第一任主人姓孟，是个奇女子。她与丈夫柳清风本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惜柳公子早逝，孟娘子悲痛欲绝，以毕生修为开了这家客栈，守在阴阳交界处，等待夫君轮回归来……”
听到“孟”和“柳清风”，王烨精神一振。看来这说书先生知道内情。
他和茅十三下楼，找了个角落坐下听。
老先生继续说：“但这一等就是百年。柳公子的魂魄始终没有归来。孟娘子不甘心，开始用客栈做交易——帮鬼魂完成遗愿，换取他们的‘记忆碎片’，从中寻找夫君下落的线索。”
“那找到了吗？”台下有鬼魂问。
老先生摇头：“没有。柳公子的轮回记录被人抹去了，连地府都查不到。有人说是他自己不想回来，有人说是被仇家所害，魂飞魄散了。总之，孟娘子等了百年，找了百年，一无所获。”
王烨皱眉。轮回记录被抹除？这可不是小事。地府的轮回系统极其严密，要抹除记录，要么是地府内部的人动手，要么是……有远超地府权限的存在干预。
这时，孟瑶从后堂走出来。她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裙，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看到她，说书先生立刻闭嘴，台下也安静下来。
“诸位继续，”孟瑶勉强笑了笑，“不必因小女子坏了兴致。”
她走到王烨这桌坐下：“巡察使大人昨夜休息得可好？”
“还好，”王烨直入主题，“刚才说书先生讲的，是真的吗？”
孟瑶沉默片刻，点头：“大部分是真的。只是……说书先生不知道一些细节。”
“什么细节？”
“夫君的轮回记录，不是被抹除的，”孟瑶压低声音，“是‘被替换’了。”
“替换？”
“有人用另一个魂魄，顶替了夫君的轮回名额，”孟瑶眼中闪过恨意，“所以地府档案里显示夫君已经正常轮回，但实际上……他的魂魄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王烨心中一惊。顶替轮回名额？这可是大罪，在地府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谁做的？”
“小女子也不知道，”孟瑶摇头，“这一百年来，小女子查遍了所有线索，只查到一件事：顶替之事，发生在夫君病逝后的第七天。那天，地府的‘轮回司’发生了一场动乱，档案丢失了一部分。夫君的记录，就在其中。”
轮回司动乱？王烨想起崔判官曾经提过，百年前地府确实出过乱子，但具体细节不清楚，档案也被封存了。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查当年的动乱？”
“是，”孟瑶恳切地说，“巡察使大人有权限查阅封存档案。只要能查到是谁顶替了夫君，就能找到夫君魂魄的下落。”
听起来合理。但王烨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为什么现在才找人帮忙？百年间，难道没有其他巡察使？”
“有，但他们都……拒绝了，”孟瑶苦笑，“或者说，不敢接。因为这件事牵扯太大，可能涉及到地府高层。”
地府高层？王烨的心沉了下去。如果真是地府内部的人作案，那他查下去，等于在捅马蜂窝。
但如果不查……
他看着孟瑶眼中那百年未散的哀伤，又想起这座城市可能面临的危险。
“给我点时间，”他说，“我需要和地府沟通。”
“客栈只能停留七天，”孟瑶提醒，“今天是第二天。”
“我知道。”
王烨起身，走到客栈门口。他想试试能不能出去，但手触到门框的瞬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抱歉，”孟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为了保证交易公平，客栈开启期间，客人不能随意离开。但巡察使大人可以写封信，小女子让人送出去。”
这是变相软禁了。
王烨转身：“我需要纸笔，给我的同伴写信。”
“马上准备。”
很快，纸笔送到。王烨快速写了一封信给白薇，让她去查两件事：一是百年前地府轮回司动乱的资料；二是柳清风和孟瑶的详细背景。
信写完，孟瑶招来一个店小二——那是个民国装扮的小鬼魂，看起来十几岁。
“阿福，把这封信送到城西703办公室，交给一个叫白薇的女子。”
“是，老板娘。”阿福接过信，身影一晃，消失在门口。
“现在，只能等了。”孟瑶说。
王烨回到座位，开始观察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他想从这些鬼魂口中，了解更多关于客栈和孟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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